宽大的羽绒服披在他肩上，梁瑾手掌从后方探向李温水微凉的面颊, 温热的掌心轻轻暖着。

“冷不冷？冻坏了算谁的？”

李温水瞄着地上的雪，理不直气也壮：“算我的呗, 反正算不到你身上。”

梁瑾双手插'入口袋笑眸睨他：“是吗？也不知道是谁一周前感冒了抱着我哼哼唧唧不撒手？不算我的吗？”

话音刚落，一团雪球毫无征兆的砸在了梁瑾胸口。

李温水蹲在地上, 手上抓着一把雪, 朝着梁瑾挑衅地笑。

梁瑾俯下身将调皮的人紧紧搂住, 一手擦去李温水手掌心融化的雪水，站直身体把李温水一整个托起来，用力一拍他屁股，眼里笑意加深：“你是小孩吗？几岁了还扔雪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有什么？”李温水勾住梁瑾肩膀，“我去年还扔了呢。”

梁瑾拉过外套将李温水裹得严严实实, 只给李温水露出一个小脑袋瓜，他挑眉：“让我听听扔谁了，能让我老婆这么骄傲？”

李温水洋洋得意：“那是。”

他又道：“骄傲谈不上，我砸了裴致, 你订婚那天。裴致说的话我不爱听，要不是我当时身体太不舒服了, 拿雪砸他都是轻的！”

梁瑾没想到李温水会主动提这茬, 他仔细审视李温水脸上的神情，不想他想到伤心事：“他该砸, 你当时应该砸久一些。”

“何止他，我当时还想砸你砸周齐呢“。”李温水眼里释然多于伤感。

他能主动提起这些, 也是因为他不想计较了，要真想计较他现在就不该被梁瑾抱着了。

就如梁瑾所说人生短暂, 他不想一辈子都浪费时间纠结这一件事，所以今日他能坦然的以玩笑的口吻说起过往。

“行啊，砸吧，现来得及，”梁瑾顺势把李温水放在地上，“砸准一个球给你十万。”

李温水：“你说的。”

“我还能骗你吗？”

李温水也没客气捏了两团雪又砸了梁瑾两，梁瑾也不躲，他伸手揉了揉李温水已经长长的柔软黑发：“怎么不继续了？”

李温水拍拍手站起来：“算了，没意思了，记得把钱打我账户上啊。”

梁瑾再次把李温水搂到怀中温暖：“小财迷。”

李温水头靠在梁瑾肩上，说道：“该回家了，晴晴快放寒假了，小启学不会说话的问题也该找一个好医院治疗看一看怎么回事。只是我放心不下这里的孩子们。”

“我来安排，你什么也不用操心。”

*

梁瑾买下学校后大大提高了教师工资，不到一周就招聘到了替代他们的老师。新的教学楼和宿舍也已经建好，孩子们也穿上了崭新温暖的冬装。期间于禾找到梁瑾，希望给学校里的女孩子们买生理用品，梁瑾让财务拨钱给于禾。

山路陡峭，冬天不方便修路，修路计划安排在了春季。

凡是李温水所担心的，梁瑾都办好了，李温水常常觉得梁瑾有读心术，最知道他想要什么。

一切安排妥当后，二人递交了辞职信。离开前一天晚上，校长和其他老师包了饺子为他们送行。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饭喝酒，李温水中途说去卫生间，实际上是红了眼睛鼻子发酸强撑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到卫生间偷偷抹眼泪。

李温水平复了很久情，对着镜子确定自己眼睛不红了才出门，一抬头撞上迎面走来的孟舟。

孟舟喝了很多酒，随手扔掉烟头，靠在墙上盯着李温水：“你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不一定啊，”李温水伸手去扶摇摇晃晃的孟舟，“现在交通方有空我会来看你们的，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嗯。”孟舟手臂搭在李温水肩上，故意把回去的这段路走得很慢。

藏于心中的感情要永远不见天日了，孟舟失落至极。

可走得再慢也会有走到头的时候，二人停在门口，一门之隔内是成年人之间故作喜悦有说有笑的欢送会，西门之外，极度安静。

孟舟站稳身体，双手按在李温水肩上，长呼出口气：“李温水，记得偶尔在微信上和我说说话，千万别忘了我这个朋友啊。”

李温水拍拍孟舟手臂，示意他心安：“怎么会忘呢，我又没有老年痴呆。你要是有空闲时间可以叫上于禾来京市玩，来回费用。我报销。”

“好。”孟舟忍下哽咽，用力一捏李温水肩膀，转身进门。

孟舟前脚刚走，梁瑾后脚出来，指尖碰了碰李温水浅红的眼尾，也许是听到了孟舟和李温水最后说的话，什么都没问，手掌轻抚李温水后背。

李温水脑袋缓缓下垂，抵在了梁瑾胸膛。

*

次日几人坐上直升机，李温水心情不是特别高涨。随着直升机升空，李温水听到有人叫他，他急忙看向窗外

雪地里一群小朋友站得整齐，他们仰着头颅齐刷刷向空中挥手。

直升机越飞越远，孩子们的身影愈发渺小。

李温水感到眼睛很不舒服，一只肉乎乎的小手碰上他的眼角，梁启眨眨眼睛，嘴角咧得大大的，露出只有两颗的门牙，说话漏风：“不、哭、叭！”

李温水不觉得自己哭了，梁瑾从背后圈住他，擦拭他微微湿润的眼角。

梁启咯咯笑，拍拍手：“叭、叭！”

“叭什么？”李温水没明白。

李燃眼睛比李温水还红，他眼泪擦得干净，装出一副没哭的坚强样子。

他仔细听弟弟的话，半晌他犹豫不决的对李温水说：“他好像在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