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安诺诺想了想,“晚上牛肉吃太多了,腻腻的有点不消化,想吃点酸酸甜甜地草莓解腻。”
嘴上这么说,脑海里却是在回味和牛肉软嫩得像棉花糖一样的口感,入口即化,一口下去超级满足,吃多少都不会腻。
但凡听到‘不消化’这三个字的时候,安澜立马就联想到了一连串很不好的结果,消化不良就会积食,积食就很容易引起高烧……
她立马起身,走到厨房,在冰箱里翻出一个瓶子,倒了一颗药片模样的颗粒在手心,又快步走到安诺诺面前,把手心里的东西塞进他嘴里。
“你先吃一粒益生菌,再多喝点热水,妈妈这就去给你买水果回来。”
对于吃益生菌,安诺诺已经驾轻就熟了,含在嘴里咯吱两下就咬碎了吞下去了,看着安澜起身就走,连外套都没穿,不禁在她身后喊。
“老妈,别忘了穿外套,把围巾也带上,外面冷。”
安澜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笑容,抱着挂在一边的外套和围巾就出门了楚墨谦坐在屋内,看见这一幕,鼻尖一酸,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个人,又要工作赚钱,还要这么事无巨细地照顾孩子,过程一定是他无法想象地艰辛……
安诺诺的目光在关上的门板上停留了两秒,才收回视线回到屋内,还是在自己的小床边坐下。
“小屋门口的两个水果店都没有草莓,她只能去超市买,附近最大水果品种最齐全的超市,距离花满庭五百米,来回大概是二十分钟,加上排队买单和进小区的时间,我们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谈话时间,刚刚说到哪儿了?”
楚墨谦目光深沉,这小鬼头,实在是老练得有些过头了。
安诺诺忽地抬头,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你说过的话算数吗?”
“什么话?”楚墨谦问。
“你说的,和牛肉让我吃到腻为止!”安诺诺以为他翻脸不认账了,小脸气鼓鼓的。
楚墨谦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果然还是小孩子,这个时候还想着吃。
“把你知道的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那间和牛馆以后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你认真的?”安诺诺的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
“真的!”楚墨谦额头上青筋猛跳,耐性即将告罄。
安诺诺见好就收,刚才故作轻松的表情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与年龄极为不相符的沉闷阴郁。
“接下来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很长,你一定要仔细地,有耐心地听完…”安诺诺小小的十根手指紧紧捏在一起,稚嫩地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楚墨谦重重地点头。
安诺诺使劲做了几个深呼吸,开始娓娓道来:“当年,妈妈她被绑在手术台上的时候,那些坏人并没有得逞……”
“是干爹救了她,因为联系不到她的亲人朋友,就把她带回了家,在那之后没多长时间,她就得了抑郁症,自杀自残的事情她都没少做,庆幸最后都被救了回来,直到我出生之后,她的情况才慢慢稳定下来,听干爹说,刚开开始的那一个月,她整夜不睡觉都抱着我,怕有人来把我抢走。”
“为了能够让我有个掩人耳目的身份,不被人嘲笑是连爸爸都不知道是谁的野孩子,也为了不被某些人怀疑我的身世,在我出生之前,她和干爹登记结婚了,在人前,他们是一对令人艳羡的恩爱夫妻,只有我知道,在家里的时候,他们都有各自的房间,各自的一片天地。”
“第一张出生证明是真的,是她在清醒过来之后求着干爹销毁的,之后又重新给我办了一张,年龄却是整整小了五个月,为了不让外人察觉异样,两年的时间,她几乎足不出户。”
“在干爹的引导和治疗下,她逐渐恢复正常,开始回学校正常上课,参加越级考试,凭着自己的实力挤进了研究所,慢慢地,挣得钱也足够养活我了。”
“我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妈妈曾经又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干爹想一直照顾我们母子,被妈妈拒绝了,等我们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她不想再拖累干爹,就和他离婚了。”
“考虑到妈妈的病情还有复发的可能,我出生之后的事情,干爹并没有刻意隐瞒我,只是她以为我不知道而已”
“她被迫害的那段经历是我玩心大起入侵了他在医院的工作电脑的时候发现的,从而才开始调查楚家,知道了你……才是我的父亲。”
这个故事,长得就像一场又一场的噩梦,满是童真的房间里,坐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仿佛都身临其境!
第89章 掏空家底
安诺诺坐在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中多了一个抱枕,小小的手掌紧紧攥着抱枕的两只角,乖巧可爱的卡通造型被他揪得变了形,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原来是个什么样子了。
稚嫩地声音从哽咽到颤抖,他狠咬着牙,嘴角已经被咬破了皮,小小的身体早就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纵使内心想要坚强,孩子终究还是孩子。
楚墨谦坐在小书桌旁的椅子上,浑身僵住,四肢百骸的血液一点一滴开始凝固,在纤细的血管里冻结成冰,寒意侵蚀着骨髓。
又像是有一股极其微弱地暖意从心尖注入,护住了他全身命脉,指尖慢慢回血,五指缓缓收拢,深深嵌入掌心,有血珠顺着掌心滑落,‘滴答’一声,砸在地板上,如此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是无比清晰。
忽地又一阵狂喜的情绪掠过,在错综复杂的情绪里肆意游荡,拂过的每一寸地方,都留下一丝丝暖意。
整个房间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一个恐怖的临界点,没有人开口说一个字,隔着几步的距离,他们都能清晰地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时间仿若静止。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楚墨谦开了口,声音干哑到了极致。
“你干爹是谁?”
安诺诺最开始说话的时候,一直压抑着情绪,一停下来放开之后,现在就已经有点收不住的趋势了。
.干爹……是M国最具权威的……心理医生,被医院聘请为……首席心理指导,……为那些……极少数的高级VI P病人……做心理疏导。”
他像是很冷,说话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依稀可以听得到牙齿碰撞的声音。
能称之为全国最具权威的,那得是多大的年龄?
楚墨谦拧着眉,饶是已经知道了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他还是觉得很不爽,心里说不出地难受。
看着小家伙这副模样,他缓缓起身,步伐艰难地移动到小床边,在安诺诺身边坐下,双臂微抬,略微迟疑了一下,把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试着递过去些许暖意小小滴人儿,软软糯糯的,抱在怀里的感觉很温暖,还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这个孩子不是别人的,是他的,是他楚墨谦的儿子,那个他以为不可能存活下来的孩子,现在就活生生的在他眼前,在他怀里,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暖暖的,仿佛把他整个人都捂热了。
安诺诺被他抱住,双臂越箍越紧,先是全身一僵,接着眼泪花就在眼眶里打转,宽厚温暖的怀抱,跟他在梦里出现过的一样,但没有一次能比现在这个时刻更加真实了。
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手上的抱枕被扔到一边,安诺诺回身窝进楚墨谦怀里,小小短短的手臂半抱着他强有力的腰身,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楚墨谦一只手掌往上,停留在他的头顶,一下一下轻轻安抚着,冷峻的面孔变得柔和,深邃的眸子里闪着光亮,眼角似有两滴晶莹划过,落在衣襟之上,消失无踪。
安诺诺一直在哭,而且越哭越大声,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楚墨谦完全没有哄小孩儿的经验,瞄了一眼桌台上的时钟,颇为无奈道:“你再这样哭下去,等你妈妈回来之后,怕是又要以为我打你了,到时候来找我算账,我可就太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