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安清培听着不乐意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奶奶留下的,当然就是留给她儿子孙子的,我们住在这里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安澜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跨过门槛站在堂屋里,这间屋子里,原来放着一张太师椅,那是冬天的时候,奶奶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坐的椅子,现在也不见了“那张太师椅呢?”

“什么太师椅?”周美英不知道她说的什么,猜想估计是在说老太太的东西,不禁开口道:“你奶奶用过的东西,我们搬进来的时候都打包扔掉了呀!死人用过的东西不吉利的,会冲撞到你弟弟的。”

死人,不吉利。

这些尖锐的字眼,每一个都如寒冰一样敲击在安澜的耳膜上,令她遍体生寒,全身的血液凝固在一起,连掌心失去了温度,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阴寒一笑,连声音都在微微颤动:“那……死人..的房子,你们也别住了,从这里搬出去吧!”

她废了很大的气力,才把‘死人’两个字从喉咙里拔了出来,说出口的时候,更是和着血丝带着疼。

楚墨谦一直跟在安澜身侧,察觉到她的一样,牵着她的手在掌心轻轻捏了一下,顺手挪过来一张一直,让她坐下说话,手就搭在她的肩上,自己也不坐,井然一副保驾护航的架势。

跟在身后的苏苏偷偷瞄了一眼方佳琪的脸色,深深叹息,忽然觉得,方佳琪也怪可怜的。

方佳琪被她看得莫名其妙的,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横了一眼过去,便不再搭理她。

“搬出去?这是我家!我我们为什么要搬出去!”安清培大概猜到了顾云渺今天的来意,情绪开始有点激动了。

搬出去,怎么可能!

这房子虽不如四合院那么大,却也不小,因为城市规划的原因,眼看已经涨到了天价了,必须攥在手里。

安澜坐在椅子上,心里稳了稳,面色淡漠,与安清培形成鲜明对比。

“今天要算的账有点多,不过也不急,时间还早,我们就一件一件的来理清楚,”淡淡的目光转向夫妻俩,“你们觉得从哪里开始比较合适?”

“算账?”周美英声音拔尖,“你这个不孝女,要跟你爹妈算账?”

安澜根本不理她。

“那就先从最近的开始吧!”她顿了一下,目光同时变得锐利:“你们把开价多少,把顾云渺卖给张丰国的?”

“什么卖!你这是要往我们身上捅刀子啊!你妹妹那是正正经经嫁过去给别人当老婆的,怎么就是卖了!”

不是狡辩,周美英和安清培是真的从心底里认为,嫁女儿收彩礼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彩礼当然是谁家给得多就嫁给谁,顺理成章,你要是说他们卖女儿,会让他们觉得在街坊邻居面前都丟了脸,那是可以拼命的。

安澜冷声道:“你就告诉我,你们收了他多少钱!”

她不耐烦跟他们纠结,观念不同,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一百万!”周美英心里憋着气,还觉得好不容易给顾云渺找了一门好婚事,结果被安澜带着人搞砸了,要是张丰国上门来要求退彩礼,她可是一分都不会退的。

“我们收了多少彩礼,关你什么事儿!”

安清培凶了安澜一句,转头就瞪了周美英一眼,怪她多嘴。

“一百万,呵。”安澜笑了一下,只说了一句:“确实还不少呢!

这个社会,很多地方结婚多多少少还是需要彩礼的,但是父母为了女儿将来能在婆家过得更好,都会配上同等嫁妆,像这样能单方面拿出一百万,最后血本无归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这笔钱,对张丰国那样的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这人还真是大方。

安澜手轻轻一抬,楚墨谦正好收回笔,一张支票落在她的掌心,被她反手拍在桌面上,“五百万,够吗?”

夫妻俩愣了一下,都没听懂安澜说的什么,就双双点头道:“够,够!”

周美英急切地想要伸手,被安澜摁住,“这五百万,就当是答谢你当年十月怀胎,辛苦把我们生下来,算是买断这层血缘关系,从今往后,我们姐妹的任何事情,都和你们无关,你们也别想再把什么主意打到我们任何一个人身上来!”

第111章 投胎是个技术活

“你这是想和我们彻底断绝关系?”

周美英被安清培的话惊醒,已经摸到支票一角的手瞬间收了回来。

且不说顾云渺,就刚刚楚墨谦笔一挥就是五百万的气势,办公室一个摆件都要接近两千万的阔气,要是搭上这么个女婿,眼前的五百万简直不值一提。

楚墨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成了现成的提款机,身后的方家兄妹却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低低地笑了起来。

只是当楚墨谦冷眼看过去的时候,又立马闭了嘴。

安澜点头,眼中冷意盎然:“是,断绝关系,你们生老病死都与我们无关。

安清培忽然笑了,笑得十分欠揍,“法律上,根本没有断绝父女关系或母女关系这一说,到死,我们也是你们的爹妈,你们就有义务赡养我们!”

安澜扯了扯嘴角,不带情绪地说:“懂得还挺多。”

既然说到了法律,就是方佳琪的专长了,只见她轻轻撩了一下头发,不紧不慢道:“在法律上,但凡子女年满十八岁,就可以自动解除父母对子女的监护义务,属于完全行为能力人,行为完全自由,不受父母干预!”

她顿了顿,继续道:“顾云渺今年21岁,已经是成年人了,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满二十四小时的,已涉嫌非法拘禁,光你们把她关起来好几天,就够你们做好几年牢了,更不要说你们还硬逼着她嫁人了。”

“你乱说!”安清培脸色一变,不愿意相信方佳琪的话。

方佳琪嗤笑一声:“我是不是乱说,你们找个律师问一问不就知道了?既然你们都知道从法律意义上不能真正断绝亲子关系,了解得更全面一点,才不会害人害己。”

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体验吧,毕竟在方佳琪面前,从来还没有人敢说她是乱说的夫妻两眼神开始闪躲,他们确实是了解过的,不过了解的都是对他们有利的方面,别的都是一概不管的。

这时,方佳琪插话道:“坐牢的滋味,你们也都体验过了,感觉如何?”

夫妻两瞬间脸色一白,想想要在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待上几年,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安澜松开手掌,支票静静躺在桌面上,安清培和周美英对视一眼,周美英的手动了一下,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就见安澜手一翻,手掌又出现了一张纸。这次,却不是支票,而是叠得四四方方的一张A4纸。

安澜慢慢展开指尖捏着一角拿在手上:“这个东西,我想你们都应该见过吧!”

抬头两个漆黑的大字“遗书”,右下角是一排密密麻麻的签名和红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