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京城的人都?在?找谢晓峰,但是他们更加想不到,谢晓峰居然混迹在?一群乞丐之中。
也许,当他们坐在?某家酒楼里高谈阔论,点评着谢晓峰和西门吹雪各自的优劣之时,当事人就蹲守在?门外。说不定等他们酒饱饭足,出门时还会随手将掌柜的找的几个零钱丢进他面前的破碗里。
他的伪装是如此成功,以至于连他自己?也常常觉得,他或许天生就是一个乞丐。
在?那些时候,他仿佛真的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获得了他想要?的那种安宁与自由。
但他不能,不能……
谢晓峰的眼睛里忽然浮现起一抹痛苦之色,他忍不住抬手按住了胸口。
那里放着一封信,一封打破他的幻想,让他永远无法真正从痛苦与悲伤之中超脱出来的信。
一封寄给翠云峰,绿水湖,神剑山庄三少爷的挑战书,却被人准确无误地送到了他的手中。
谢晓峰至今仍不知道,送来这封信的人究竟是谁。
但是谁都?一样。
有一个人知道谢晓峰没有死,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谢晓峰没有死。
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他就永远是谢晓峰,永远是三少爷,永远摆脱不掉名声的负累,永远无法从无情的杀戮之中解脱出来。
所以他来了。
……
陆小凤是被照到眼皮上的太阳光惊醒的。
他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就想活动身体,但下一刻,察觉到腿上传来的沉甸甸的重量,昨夜的场景便蓦然闯入脑海之中。陆小凤连忙顿住,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去。
大概潜意识里知道旁边有人靠着,不能挪动,陆小凤大致还保持着昨天的姿势,只是原本屈起的腿伸直了。而胡不萦也已从侧坐换成了平躺,就将他的腿当成枕头,睡得正香。
陆小凤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胡不萦躺着的地方,不知何时竟铺上了软垫,身上也盖着一床薄毯。
但最让他无语的是,这会儿还有个人蹲在?屋脊上,伸手举着展开?的扇面,替胡不萦遮挡刺眼的日光。从陆小凤的角度,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能看到扇面上两行龙飞凤舞的大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被太阳晒醒的陆小凤:“……”
什么叫区别对待啊!
他僵硬地、缓慢地挪动着坐了起来,转过头,终于看到了一张英俊瘦削的脸。
是阿飞。
对上陆小凤的视线,阿飞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区别对待有什么问题。
要?是花满楼在?这里,陆小凤还能挑几句刺,但既然不是,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只能以眼神示意旁边的垫子和毯子,小声问,“这些是你弄的?”
阿飞摇了摇头,“毯子是花七公子送来的,垫子是慕容姑娘和孙姑娘送来的,也是她?们动手把?人搬上去的。”
陆小凤听?出了问题,“你一整晚都?在??”
屋顶上除了他们三个,就没有旁人了,想来都?已经?各自去休息。偏偏这些问题阿飞都?答得上,可?见他是一直留在?这里的。
阿飞又摇头,“我夜里出去了一趟。”
“去了哪里?”陆小凤下意识地问。
“望月楼。”
陆小凤:“……”
所以吃喝玩乐到大半夜,阿飞居然还没忘记要?去干正事是吧?
他看看阿飞的脸,也不知道这一晚他到底休息过没有,人看起来倒还是精神饱满、活力?十足,半点不见疲色。
年轻人的精力?可?真是旺盛啊!
陆小凤一直认为自己?还是个年轻人,但跟真正二十岁的年轻人果?然还是不能比。
正不知该说什么时,忽听?下边一道声音问,“不是说要?等下面的人做好?了准备,再让我们的人轮流去望月楼吗?”
两人低头一看,就见胡不萦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醒了?”陆小凤问。
胡不萦翻了个白?眼,一边坐起身一边道,“你们两个就在?别人枕头边聊天,被吵醒怪我咯?”
腿上的重量终于消失,陆小凤移动了一下已经?被压得麻木的腿,立刻就有一阵又麻又痒又痛的感觉从腿上一直蔓延到脚底。他不由得“嘶”了一声,不敢再动,呲牙咧嘴地道,“我想不在?你枕头边聊天,也得能走得开?呀!”
胡不萦伸了个懒腰,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枕头”原来是陆小凤的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是不是压麻了?我帮你揉一下……”
说着就伸出了手。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陆小凤一句“不用?了”卡在?嘴边,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只觉得一股剧烈的麻痒感从被胡不萦按着的地方蔓延至全身,让他几乎灵魂出窍。
陆小凤脑子都?木了。
好?一会儿,他才从那种完全无法自主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陆小凤第一件事就是将这条腿搬得离胡不萦远了一些,然后才对她?怒目而视,“你故意的是吧?”
“怎么会呢?”胡不萦理直气壮,“我只是看你辛苦当了一晚上枕头,想帮帮你。”
好?,知道了,她?就是故意的。
但知道了好?像也不能怎么样,陆小凤瞪着眼睛,一边等自己?腿上的麻痒感缓过去,一边听?着胡不萦跟阿飞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