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学成这世间无可匹敌之剑,取得唯我凭心之能,将所有加诸他身上的枷锁,都一斩而尽,把他母亲倾注他身上的仇与恨,都还给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殷皇帝!……他来到了长空剑宗。
正值隆冬时节,山路上已铺了一层皑皑的雪。
他不必再着那身厚重袍服,便换上一身劲装黑衣,将长发高束脑后,手握长剑而行,只觉无端快意疏狂。
忍不住一声长啸,惊起林中飞鸟,雪落纷纷。
绕过密密竹林,拾阶而上,便见一座宏伟山门。
有人已静静等在那里,一袭白衣,身形瘦削,墨色的发映衬着雪白的肤,竟令人生出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见他走近,那人便微微掀起眼皮,朝他看了过来。
那双眼眼白极清,瞳仁却黑得近乎发蓝,静静倒映着他的影,眼神分明那样冷淡,却又那样……专注。
不知怎的,他的心乍然漏跳了一拍。
他听到那人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撞。
“我是你师兄,周离。”
先更一章殷诀番外,晚上看能不能憋点正文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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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行至殿外,夕阳已入山,徒留几抹殷红荡在云间。
左手仍在隐隐作痛,却是方才摔倒之时,不知被何物割出一道狭长伤口,有血迹由里渗出,我拧紧眉,右手速点了几个穴道止血,抬眸却见飞云舟仍停在殿外,也不知雨凝那丫头,已在此地等了我多久……握着长剑匆匆往飞云舟走去,还未见陆雨凝身影,便先听到了她银铃似的笑声:“温师兄莫打趣凝儿了,凝儿修的虽是赤子剑心,心性却也并非全如稚童,许多事情,也都是明白的。
倒是有些榆木疙瘩,无论你如何旁敲侧击,亦或迎其所好,他却仍旧无知无觉……”她声音低了下来,“古人好菊,因喜其傲立风霜之态,而凝儿独守这株榆木,不过也只是想听听,那坚硬树心中,能否有一二回响罢了。”
说罢,她微微偏过头,面色有些许羞红,视线却恰好与我撞上,先是一愣,便笑道:“师兄可总算回来了,实是让凝儿久等,殷诀那家伙,情况如何了?”思及方才塌间一通混乱情缠,我眼神微微黯下,口中却道:“伤势已经无碍,只是还需静养些时日。”
“剑心之伤素来难愈,那小子倒是幸运……”陆雨凝撇了撇嘴,视线落到我左臂,凝眉道:“师兄的手怎受伤了,还有这身衣物……?”唇边不由泄出一丝冷淡轻嘲,但终归,我仍是不愿让雨凝知晓她两个师兄间的腌臜龃龉,只好面无表情道:“殷诀剑心受损,不慎走火入魔,误伤到我,才耽搁了这许多时间,我先前衣物,亦被他走火入魔时所毁,只好先向他借了一套。”
我素不擅言语,这谎话讲得委实生硬,陆雨凝却不疑有他,气道:“便知救那小子不会有什么好事,才输了一场便走火入魔,也是白瞎了他这许多年剑心磨砺,幸而只是伤到了师兄的手,否则我定要他好看!”轻轻摇首,“我,并无大碍。”
“阿离,”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温行云突然开口,“剑修的手为持剑所用,当好好保护,不可轻忽。
尤其你为殷道友走火入魔时所伤,或有剑意入体,一时不察,恐于身体有碍。
若是你不介怀,不如让我细观一番伤势如何,也可安心几分……我这儿恰有一瓶青莲净肌散,敷于伤处,也能好得更快些。”
陆雨凝也劝道:“温师兄说得不错,师兄你正值筑基之期,可万万不能被他人剑意入体,扰乱自身之道,待日后突破之时,便会带来极大滞碍。
殷诀那厮乃元婴期,剑意之盛,非我等所能想象,你还是让温师兄看上一看为好。”
纵使知道他们是担《海棠叭依伺鎏梧漆氿苓氿>忧于我,心头也不免泛起一丝苦意。
我抬手轻碰了一下仍微微鼓胀着的腹,旋即又不留痕迹地移开,搭到受伤的左臂上。
莫说这臂上伤口并非真的是殷诀剑气所伤,便是真的剑意入体,又如何……这具身体,早已被这世上至强的剑修,用剑意与体液生生灌满,不复原本模样。
可面上却无论如何不能显露半分异样,只能道:“如此,便麻烦温道友了。”
正想走入内舱,温行云却立在原地,无奈地叹了口气,“阿离又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我抬头疑惑看他。
“行云,”他轻声道,“唤我行云便可。”
他生得实是俊美,尤其在含笑注视一人之时,姿容更是夺目无法言说,便是我,心神也不免为之一荡。
不自在地垂下眸,我低声唤了一句:“……行云。”
温行云便又笑了一声,抬手轻轻抚过我头,他身量比我高上许多,这番动作做来甚是随意,又似含了些许难言的宠溺意味。
我本不喜与他人这般接触,但或许是因他身上气息过于温和,又令我感到隐隐亲近之故,竟未感到多少不适。
步入飞云舟内坐下,温行云便让我将受伤的手置于木案上,撩开衣袖察看。
伤口流出的血已与衣物粘在一处,掀开多少有些刺痛,我微一蹙眉,便觉一只温玉般的手搭在了我臂上,指尖轻触之时,一丝战栗之感从肌肤传来,过电似地撞入我心中。
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极力才压下那股酥麻酸痒,不致生出什么令我羞惭的反应。
怎会如此……虽典籍中记载,炉鼎受人浇灌后,鼎身会日渐敏感,极易情动,可前次被青霄真人采撷后,还未至于此,为何……想要收回手已经无法,那白玉般的指尖在我臂上慢慢滑动,又沾了药粉,细细铺在伤口处。
我咬着唇,只觉像有一尾毛绒小刷在不停逗弄我的神经,实是酸痒难忍,再看温行云,他面容沉静,正垂眸细观我手上伤势,未曾发现我的异样。
他好心为我治疗伤势,而我却垂在袖中的右手死死攥紧,心中羞耻难堪之余,竟蓦然生出一种想将周遭毁坏殆尽的欲望。
既然这世间于我如熔炉,灼我身躯融我魂魄,既如此,为何不……“师兄,你怎么了?怎面色如此难看?”陆雨凝的声音唤回我心神。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太阳穴犹在鼓鼓跳动,看着臂上那道渗血伤口,许久,才低声道:“我无事,不过是伤口疼痛,一时有些难忍。”
“青莲净肌散药性猛烈,置于患处,确实会有些许刺激,且忍一忍。”
温行云道,“伤口并无大碍,养上两日,便可大好。
不过你的身体先时受过重伤,若以后再遭重创,恐于根基有损,你需多加注意。”
“……多谢。”
我将微微颤抖的左手收回,掩在袖中,又忆起一事,“方才行事匆忙,还未来得及道贺……行云,恭喜你夺得试炼大会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