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蹲着给他按脚的，他只伤了一条腿，平时拄着拐杖还是能行走的，但大多数还是坐在轮椅上的，小腿细白显出骨骼，若不是兰心日复一日的按摩，恐怕肌肉早萎缩起来了。

她误解了什么，仰着头看向他：“二少爷，你知道的，我没有娘家了，我只能依靠你……”

她是对这段虚假的婚姻心存期待的，想着哪天就假戏成真了，在乱世中，有个身家相貌品行都好的丈夫也是不错的选择，哪怕是个残废。

表忠心的话未能说完，紧闭的房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有人踹着门进来，带着夜晚的寒气和浓重的煞气。

来人高大的身形裹在黑色的军装里，也掩盖不住他一身的杀气，腰间上配这枪，帽檐压得低低的，露出半张脸，高鼻薄唇，不像是个好相处的。

他几步就冲了过来。

二人被吓了一跳，兰心下意识的起身抱住云宿眠，做出保护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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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二话不说上来一把扯起她来，拽到门口扔了出去，才关门栓上再折回来，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云宿眠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小殊……”

云殊扫视着屋内的陈设，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多了许多女人的东西，那是兰心的东西，梳妆台上还有她刚摘下来的耳坠，无一不表明着云宿眠真的已经娶妻。

他视线重新落回到云宿眠脸上时，周身似乎都凝了层冰霜。

“你骗我！”

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抬手摘下帽子之后，才看得以看清那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他一句一字的复述，“二哥，你骗我。”

第2章 没有信守承诺的哥哥

云宿眠和云殊兄弟两小时候感情是极好的，云宿眠母亲生他时就血崩而亡了，他就被云殊母亲抱去养了，所以和云殊最为亲近。

云殊小时候爱发呆，六岁了也不会说话，云夫人满脸愁态。

云宿眠也跟着着急，因为云殊还不会走路时他偷偷抱过他，结果他向来身体孱弱，手上劲不够，不小心给摔了，他没敢告诉任何人，也就没有看过医生，直到他不说话后，他觉得是自己把他摔傻的。

因为心生愧疚，他就老想补偿，跟云夫人到寺庙礼佛时，都求佛祖让他的弟弟说话，回来时看见路边卖糖葫芦，偷偷买了一串回来哄他：“小殊，如果你能开口，二哥就给你吃糖。”

云殊看都没看糖一眼，小脸上没有什么生气，如一只仿若只是一个精巧的木偶，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云宿眠看。

“这是糖葫芦，很甜的。”云宿眠怕他不知道是什么，递到他嘴边，叫他不为所动，又做示范的舔了最上面的果子一口。

云殊还是没有反应，只抓着他另一只手指玩，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的话，后面云宿眠又给他用草编老虎，做风筝都没能哄得动他。

云宿眠那时有些难过了，就把糖葫芦都给吃了，糖渣粘到了嘴角上，还没拿出帕巾，云殊忽然凑上来舔了一口。

“哎呀，多脏。”云宿眠吃惊的叫出声，忙用帕子抹嘴，谁知云殊又凑上来亲了一口。

“二哥不脏的。”他平缓的说，吐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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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他第一次开口说话，云宿眠非常惊喜，忙笑起来抱着他到云夫人面前，却再怎么逗他，他又不说了。

大家原本高兴的脸都转变为失望，云宿眠也是，他比谁都垂头丧气和尴尬，好似这一些都是他为了邀功而编造出来的谎言，缩着脑袋怕云夫人责怪他。

云殊抓着他手指不知道想什么，在云宿眠难堪得挂不住脸时，忽然道：“二哥。”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撒谎了，云殊是会说话的，从而后面发现他只是懒得说，懒得理人，云夫人的态度又对云宿眠好了不少，要他乖乖带着弟弟多去走动多说话。

云殊不愿意张嘴说话，云宿眠也拿他没有办法，当时他已经开始念书了，就常在他耳边念书，觉得他说的多了，云殊就能学了去。

云殊最喜欢就是坐在他怀里，云宿眠念一句诗，他就跟着念一句，困了，直接就趴在哥哥身上，抓着他手指睡觉，后面再长大一点，云宿眠就在树下，他在院里练拳。

云宿眠想看会书都不行，只要他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云殊敏锐的视线就会扫过来，云宿眠能看懂他面无表情下的各种情绪，一看就知道他不开心了，他又赶紧看了过去，装出专心瞩目的模样。

云殊对一切都没什么兴趣，连云夫人都不怎么愿意给抱，却很亲他这个兄长，云宿眠拿他没有办法。

云殊通常喜欢抓着他的手不放，喜欢放进嘴里含，吃饭要抓着，洗澡要抓着，连睡觉都要。

戒奶时说戒就戒，而一旦云宿眠从他视线离开，他会焦躁不安的四处寻找。他也不会自己吃饭，亲娘奶娘抱着喂也不行，一定要坐在云宿眠腿上，才肯安分的张口等着他来喂，一直到了十二岁。

有时候云宿眠会觉得自己像个府里的少爷，倒像是个聘请来的婆子专门照顾云殊的。

不过他还是很感激云夫人的，他生母是外面买来的戏子，死后被父亲转眼就忘，若是不跟着她生活，早像其他被遗忘的兄弟那样，连下人都欺负看轻。

不过他偶尔也会和兄弟们打架的，他虽是二哥，但弟弟们都比他生得强壮，三弟和六弟是同母的兄弟齐心协力，一个按住他让另一个来扇他脸。

云殊跑过来过来看到后，一声不吭的一人给了一脚，那个踩着他后背不让他起来三弟被他踢到了池塘里，不等他爬起来，云殊就跳了下去将他脑袋往水里按。

云宿眠有一刹那觉得，这并非是兄弟打架，而是云殊想杀了六弟。后来大哥云驰来了，把他们都捞上来了，三弟才没被他淹死。

云驰作为长兄把他们都教训了一顿，让弟弟们都给云宿眠道歉，他用衣袖给云宿眠擦擦脸上再地面上蹭到的泥土。

云宿眠刚想冲他笑，刚从池塘里捞上来还浑身湿漉漉的云殊就冲过来了，挥着拳头就和他打，云驰比他大比他高　，却是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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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殊像是被惹恼的疯狗，脸上罕见的露出笑意，却是充斥着冰冷和恶意，死死的掐着云驰脖子，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淬了毒：“你这个婊子养的杂种，龌龊的脏东西，你敢弄脏我的哥哥！！！”

云驰的生母二太太出身很微妙，她原先是云老爷子的小妾，后面和云父搞到一起后生了他，这种小妈和继子乱伦的丑事，气死了云老爷子。

不过云驰母亲得宠，云家上下也不敢议论他的出生，但还是有人会在背后嘲笑着他，云宿眠当时还有点感同身受，只因他生母出身也是外面买回来的戏子，他们血液里仿佛就是肮脏的。

云父和云夫人感情向来不合，对这儿子感到十分的厌恶，出了这种事自然极想教训他一顿，但他先拿云宿眠发火，说他带不好弟弟，打了一顿手心，手掌肿得像小猪蹄。

云宿眠疼也不敢吭声，只有眼泪不争气的落下，被下人用绳索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的云殊突然像一个炮弹的冲过去，用了全身的力气撞得云父天天后退，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他疯了，连亲爹都想上脚去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