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图伊也知道,现在他压根没有办法可以让洛迦尔“慢慢来”。
“在联邦,我们通常将那种事情,称之为‘奇迹’,而创造了‘奇迹’的人,便是所谓的‘圣人’……”
阿图伊尽量简单明了的,将关于奇迹和圣人的事,告诉给了洛迦尔。
他并不想让洛迦尔感到太多的压力,但是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还是不受控制的变得凝重且严肃。
“联邦对于‘圣人’的渴求已经近乎病态。”
阿图伊说道。
是的,这是当然的。
尽管已经以近乎疯狂的手段遏制异种的发展,但力量更加强大,数量也更多的异种无论再怎么遏制,对于人类来说始终是莫大的威胁。
那些掌控着联邦的高层,那些“公司”的实际掌权者,那些……人类。
他们渴求力量,他们需要力量。
所以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研究那名为“圣人”的存在。
“……那些被称为‘圣人’的个体,其生前接触过的一切人际关系和环境变量都将被纳入联邦的全面监测与深度分析。他们的日常将通过技术进行还原,其亲友将接受详尽的神经与认知分析,利用植入芯片中存储的全部交互记录,来复原和推导出‘奇迹’诞生的潜在触发条件。”
“……其直系亲属,可能被直接征用为实验对象,参与以优化基因复现为目标的生殖繁育计划。”
“……至于‘圣人’本人,他们生前遗留的任何生物样本,包括血液、组织、甚至DNA片段,都可能成为克隆研究的核心材料。这些克隆体将被置于高度仿真但极端苛刻的实验环境中,经历一系列严酷的情景测试,只为探索其个体为什么能够爆发出那种超越常规生物学解释的能力。”
……
说到这里,阿图伊蓦地顿住了话头。
他定定看向了洛迦尔。
他不知道洛迦尔到底遭遇了什么才变成了那奇迹的存在,他只知道当他看着那名孱弱人类在他的眼前一点一点重现生机时,他的心绪有多么澎湃,又是多么后知后觉的恐惧与害怕。
一名活着的圣人。
要是洛迦尔被联邦的那些人发现并且带走,这个纤细,单纯,在某些方面甚至毫无常识的人类,将会遭到怎样的折磨?
他将成为彻头彻底的材料,一份供人研究的样本,他将彻底被剥夺人类的身份,再无人格与尊严可言。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阿图伊便感到了难以抑制的恐慌。
而在他的身体最深处,某种生理性的渴望也因此变得异常活跃且强烈。
是的,阿图伊想把洛迦尔锁起来他将带着这个人类回到隐蔽而安静的巢穴深处,在人类纤细白皙的身躯之外,一层一层的编织上细密坚韧的茧壳。
他想把人类囚禁在仅有他一人可以抵达的黑暗中,再不允许任何人的窥探与染指
我想与他结婚,我想让他属于我……亦或者,让我属于他。
“……综上所述,我在此恳请你跟我结婚。”
心跳开始变得越来越快,阿图伊哑着声音,对着洛迦尔喃喃说道。
他随后便郑重其事地,向洛迦尔宣告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隶属于未亡军,而未亡军在许多领域内都享有完全独立于联邦的特殊权限。这意味着,一旦您成为沙利曼德家族的高级成员,您的身份、过往记录以及所有相关档案将从联邦公民系统中被完全清除,甚至联邦监察官也将无法调阅您的任何信息。”
“至于后续的安排,我们将全权负责处理。会有合适的人选接替您的身份,继续履行安抚师‘银月’的职责。联邦方面将无法察觉您的真实去向,即便对事件有所察觉,也不会找到与您相关的任何线索。”
“……只有这样,你才能变得安全。”
而不是余生都被囚禁实验室里,再不见天日。
听到阿图伊的解释,洛迦尔并没有立即回应。
黑发的人类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异种。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在阿图伊看来,他简直在等待中度过了一万年之久。
而在这一万年后,终于,他听见了洛迦尔的回答。
“原来,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想要跟我结婚,”洛迦尔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不过,按照现行的宪法,一名异种跟人类结婚,一旦搞不好,很有可能所有的财产和权利都将归属于他的人类伴侣。”
那清冷的声音像是提醒,又像是某种幽幽的威胁。
“你不会这么做的。”
阿图伊不以为意地说道。
可就在下一秒,他又听见洛迦尔那又轻又冷的声音。
“……当然,对于另外一些异种来说,跟人类伴侣结婚将意味着他们拥有更大的权力,更自由的行事空间。他们将完全突破异种的身份桎梏,以施展自己的野心。他们的人类伴侣,将成为他们在这个世界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阿图伊的喉咙陡然一紧。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洛迦尔的那段话。
尽管在绝大多数人类看来,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民,他们享受着异种无差别全方位的供养,是远高于异种的尊贵存在,但是,在并不那么明显的地方,确实存在着洛迦尔所说的后面那种情况许多高等异种,甚至会刻意狩猎低等级的人类,就是为了通过得到一名人类伴侣,来得到更加方便的行事身份。
“我不我不会那么做!我绝不会背叛你我只是想保护你!”
阿图伊惊慌失措。
他从来没有如此怨恨过自己的不善言辞该如何解释这一切?该如何告诉洛迦尔自己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