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组会议结束后办公楼和下属单位几个显眼的地方都贴上了干部考察预告。

干部考察预告，在发改委掀起了一阵风。

各个办公室的人都关起门在议论着秦书凯拟任的岗位和背景，一个人下乡挂职提拔，那是正常，回来不久再次提拔少之又少。在发改委什么不多，就是科员副科长长这些人多，这些人大约有十七八个，这么多的人之中为什么只有秦书凯能够考察脱颖而出，肯定有其特殊的背景。

在机关，不干事，提拔不起来，对别人来说都无关紧要，也不会有人去说他什么，因为谁都有那么一天，计较别人实际就是计较自己。可是众人关心的就是科室长的位置，一个位置被别人占了，就耽误自己进步的机会，当然不能容许了。对一个单位来说，科长副科长的位置是

定额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占了，别人就上不去，别人上不去，就没有级别，就不可能向上一个级别的台阶进军。别人占了，你也是同样上不去。

别人在议论秦书凯的同时，也在议论陆长生，到了任前公示阶段的陆长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中断了，位置将由秦书凯来担任，说明什么？要么说明秦书凯的关系太硬，把陆长生抵了下来，要么说明陆长生有什么问题不能胜任，可是，秦书凯的关系，地球人都知道，那么就说明陆长生有问题。

机关很多人工作不努力，但是谈论别人的是非很有兴趣。特别是对希望提拔，没有结果的那些不快活的人。

不快活的人中就有吕丽华，自己虽然现在是办公室副主任，可是调研科和办公室工作和重叠，所以调研科的工作基本都是自己做的，基本上办公室副主任主持调研科的工作，本来陆长生来做科长了，他是老资格，自己能接受，但是秦书凯来了，他就有想法了？

既然秦书凯已经被考察，秦书凯就是将提拔为科长，要想争取这个位置，没有特殊的手段肯定不行，陆长生被人举报下来了，那么自己为何不能举报别人，让秦书凯和陆长生一样的结果，那么也就该轮到自己了，想到这里的时候，吕丽华就开始兴奋起来。

官场，就怕人举报，假话说多了，就变为真话。

有了这个主意，吕丽华就开始酝酿起来。

单位有人匿名写信到单位纪检组，反应说秦书凯私人作风有问题，还说秦书凯连续提拔，说明党组用人的眼光有问题，说明党组用人导向有问题，必须改革，再说能做科长的人，单位有很多同志都可以，为何不给别的人更多的机会；单位有的人工作十几年了，一次机会也没有给过他们，单位这样的用人制度不改革，怎么能调动全体人员的积极『性』。

对反应的问题，领导专门开会进行了研究。单位党组成员、纪检组长朱爱国学习结束回来，也参加了党组会议，朱爱国做事很认真，对反映的问题很重视，认为党组应该考虑，来信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分管人事的胡长贵知道，提拔秦书凯是主任的意思，朱爱国刚回来肯定不知道实际情况。作为分管人事肯定要把一把手意图坚决落实，努力维护，他说，党组用人有党组的标准，不能因为有人反映了，就把反应的事看成多严重，这样很容易耽误一个人的政治前途，单位就有这么几个人，思想很不端正，看到别人进步就眼红，这种风气应该打击，不能助长，至于反映的问题是否存在，要认真调查，再说党

组也要用发展眼光看问题，人无完人，邓老爷还三上三下呢。

别的几位副主任因为上次研究的时候，知道是田主任定调的事，都没有表态，能否提拔对他们来说其实都无所谓。

“作为分管人事的副主任，你在干部政策方面了解比我们多，胡主任，你谈谈你的看法和观点。”

田主任听了上面的讨论，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沉默了很久，突然对胡长贵说。

“任用干部，就是要起到点燃一盏灯，照亮一大片的效果，党组选人完全是根据一个人的能力、态度、贡献来考虑的，考察他们也是根据民主推荐情况来决定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观点，群众的眼睛是亮的，秦书凯民主推荐过了半数，说明大部分人至少半数以上的人是维护他的，是希望提拔他的，任用他，可以说是顺应民心，反应民意，完全可以起到积极作用，匿名来信，说明来信本身就不光明，我个人认为，不能因匿名信或者说不光明正大的来信就改变党组的决定，做违背民意的决定。”

几个领导除纪检组长外听了胡长贵的说话，都认为有道理，不能因匿名信改变党组的决定，改变党组决定的权威。最后田主任表态，纪检组长朱爱国的意见我们可以保留，但考察按原计划进行。

秦书凯的考察任职材料经田主任审阅通过后，按照程序由人事科给县委组织部打了一份关于秦书凯同志任职的请示，机关公务员科级以下中层干部虽然管理任命权在单位，但单位任命前必须要和组织部门沟通，将请示和考察材料报组织部审阅，经他们备案同意后，本单位才能进行下面的任前公示、下文正式任命等环节。

为了尽快走完程序，胡长贵副主任亲自跑了一趟组织部，组织部很快就走完了程序、后在单位进行一星期时间的任前公示，后来就是党组会例行会议听一听有没有人举报，没有，党组就下文到各处室下属各单位，宣布秦书凯为调研科科长。

任命文下达的当天下午，办公室的主任亲自打电话通知吕丽华，说一把手主任和胡长贵、刘大明副主任下午4点将秦书凯送到调研科上任。

放下电话，吕丽华站在那里很久，才回到座位上。一个小时候后，这里就不是自己主宰的地方，曾经控制的地盘即将是别人所有，曾经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一个欢迎新科长上任仪式就表示自己在调研科说话算数的时代已经到了终点。

对秦书凯来说是开始，对自己来说是告别，告别权力，告别欢呼，也告别作为一个科室领导的责任。离开了岗位，离开了

权力，他就不是过去那个吕丽华了。

办公室主任说田主任将送秦书凯上任，级别之高那是发改委前所未有的，多年的机关生涯，看过很多的科长上任。按照普通的规格，科长上任一般都是分管副主任送来上任。此次，田主任亲自送秦书凯上任，说明什么，说明党组对这次任命的重视，说明秦书凯的上任带有不同寻常的背景和职责。

其实田主任亲自送秦书凯上任也有自己的考虑，首先这次的人事变动只有他自己的心里明白是因为组织部长亲自干预的原因，为了这件事，组织部长竟然对自己说了比较严厉的话语，这就证明，对于秦书凯的提拔问题，组织部长是相当重视的。

下午四点，秦书凯在田主任等人的欢送下，进入吕丽华的办公室，也就是象征权力的科长办公室，调研科的其他人都在里面等着。不管大家的心里想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必须摆正心态，从讲大局讲政治的高度，做好对新科长上任的欢迎工作。再说，以后科室的几个人吃的都是科长的饭，过的都是科长的日子，当然要全心全意欢迎科长的第一次接见。

第112章 被献祭的祭品(4)

马成龙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不让人痛快，每次遇到正事的时候，马成龙总是掉链子，这次也不例外。

当听秦书凯汇报了关于浦和区区委区『政府』大门被老百姓堵住的时候，马成龙居然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你秦书凯才是浦和区的区委书记，区『政府』的大门被堵了，该找公安就找公安，该想办法就想办法，你找我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要我亲自去帮你把那些堵门的人给赶走？”

秦书凯面对马大草包真是哭笑不得，市『政府』有句俗话流传甚广，宁可请阎王爷吃饭，不愿跟马市长扯淡。

马成龙说话的少根筋和无厘头是出了名的，现在因为女人街项目老板跑路引发的大地震已经相当严重了，他居然还摆出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好像这事跟他这个副市长压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秦书凯耐心解释说：

“马市长，无论如何，你也是市里分管建设工作的副局长，这女人街工程也是市里的重点项目，你这个分管副市长难道对这件事就没有任何想法？”

秦书凯尽量把话说的周全，他知道马成龙的思维方式有时候跟正常人有些不同，所以尽量的把话题往正道上引。

马成龙一副理直气壮的口气说：

“秦书记，做生意原本就是有亏有赚，女人街的项目的确是市『政府』的重点项目，可是市『政府』也并没有让那些贪心不足的家伙去参与非法集资啊，明知道是违法的行为，还积极主动的参与，有这样的结果也是正常的，这就相当于买股票，肯定是带有一些赌博『性』质的，你总不能因为股票跌的太厉害，你就把责任算到证券公司头上吧，是不是？”

秦书凯面对马成龙的这番说辞，简直有些无言以对，他有些无奈的声音对马成龙说：

“马市长。”

秦书凯话没说完，就被马成龙打断说：

“别马市长，副市长，啊，说清楚点，省得引起误会。”

“行，马副市长，这股票交易跟女人街的项目本质上是有差别的，股票交易中，所有参与的人事先都知道有一定的风险『性』，所以他们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女人街项目非法集资的问题，很多人是冲着市里重点工程这一点才会把资金投进去的，虽然说事情的主要责任在于女人街项目的投资老板，可『政府』对于善后工作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呢？”

“既然你也说这是企业的自身行为，『政府』自然不好干预。”

“问题的关键是

，企业老板跑路了，老百姓的血汗钱没了，老百姓现在整天堵在市『政府』门口讨要说法，你马副市长毕竟是分管这一块工作的，你总该要积极的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我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找到了项目的负责人金老板，估计也没钱把这么大的窟窿堵起来，我一个副市长不过也是个虚职罢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面对马成龙的一味推卸责任，秦书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马成龙不会跟女人街项目的负责人金老板之间有什么猫腻吧？现在这年头，一个好项目从筹划到投资建设，项目负责的老板少不了要跟官方打交道，而马成龙就是分管这一块的领导，他的个『性』秦书凯是了解的，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必定是收下了金老板的好处，才会答应这个项目给金老板做，现在金老板跑路了，自己向他反映情况，他总是一副推脱的态度，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秦书凯心知，就冲着马成龙这样的谈话态度，自己就算是跟他磨叽到天黑也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成效，索『性』不跟他继续磨下去了，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马成龙幽幽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