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分手礼物?
蓝文心抿紧嘴,急促地呼吸。
他僵坐半晌,打开手机的拨号键盘,从“1”开始按,12个按键各听三遍,得出每个键的音高,每行都是“Do Re Mi”,只不过每行的频率不一致,用他手机来听,像是12个双音组合,D调,每个键对应的简谱大概为:
第一行的“1 2 3”:(2 4),(3 4),(#4 4);
第二行的“4 5 6”:(2 5),(3 5),(#4 5);
第三行的“7 8 9”:(2 #5),(3 #5),(#4 #5);
第四行的“* 0 #”:(2 b7),(3 b7),(#4 b7)。
蓝文心回想了一下当时韩以恪按键的声音,七位号码,他听到的是这种音调组合:Re Do Mi Do Re Re Do。
他按照记忆中的感觉,对比拨号键的音高频率,判断“Re”的位置都是“2”键,没有“5、8、0”,那么初步组成的排列组合是:2 Do Mi-Do 2 2 Do。
由于当时按键的时候,范凯文在旁边大惊小怪,蓝文心听不太清楚韩以恪按的每个“Do” 和“Mi”的具体频率,去掉星号键和井号键,“Do”和“Mi”每个位置也有3种可能,那么这7位号码就有81种排列组合的方式。
81种,如果逐个筛选,天亮都找不到人。
蓝文心硬着头皮,先试着从“213-1221”打起――炸鸡店的外送电话,店员说不能跨国配送。
蓝文心挂断,再打一个――空号。
他深呼吸两下,试着打“213-4221”──对面是个声音粗旷的男人,把怨气发泄到蓝文心身上,让他“带着你的房地产广告滚远点”。
蓝文心慌忙挂机,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列入诈骗电话的行列,这种寻人方式断不是好办法,蓝文心看着后四位数字,陷入了沉思。
Do 2 2 Do……那么多“2”键,可以是1224,可以是4221,可以是1227,当然也可以是7224。
但如果让蓝文心选,他会把赌注押在自己的生日“1224”上,韩以恪连银行卡密码都设成他的出生年月日,难道电话就不可能吗?
这么一想,前三位数也变得巧合起来,“2 Do Mi”,刚好可以对应韩以恪的生日2月19号,蓝文心前不久还在那一天给韩以恪做了煎蛋。
他把手指移到按键上,先按区号,再输入“219-1224”。
蓝文心绕着房间走了两圈,做足心理建设后,按下拨号键。
三次“嘟”声过后,电话被接通。
蓝文心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他没开口,对面也没有先出声,蓝文心听到自己呼吸声很大,像在反复拉风箱,空气中流动的是他指甲一般小的胆量。
他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小声问:“喂?”
“嗯。”对面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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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电话号码的情节出现在29章
57自恋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调,伴随熟悉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时,蓝文心从高空安全落地了。
他轻声问:“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人没答,反问道:“回去以后过得怎样?”
“很糟糕……”蓝文心咬了咬下唇,不知怎的,把发生的事一股脑儿汇报出来,仿佛对面的人十分值得信任,“我妈出意外,刚醒过来,她动手术要血,我拿我的给她,原来我……原来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我被他们捡到养大了,这是真的,我没说谎,你早就知道了吗?”
“嗯,”韩以恪说,“我知道。”
蓝文心哽咽道:“我的心情很糟糕。”
“起码你现在的父母比亲生父母有责任。”
蓝文心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伤心是因为被丢掉,你现在跟我亲生父母的做法一样,如果我想分手,会先通知你一声,我们商量清楚猫的抚养权,现在不声不响的算什么?要是你承认我们已经分手,那你就挂电话吧。”
韩以恪没回话,这通电话仍在进行。
蓝文心的脸色稍霁:“这么久没见,你一定很想我。”
“没有,”韩以恪顿了顿,说,“我不想再做变态了。”
“你别吹牛!”
蓝文心有点儿恼火了,深吸一口气,双目通红地跟韩以恪算账:“之前你当着范凯文的面按电话,七位数,故意按给我听,又不把声音调到最大,害我听不清楚个别音高的频率。81种排列组合,一个个打过去我都不用睡觉了!幸好我比较自恋,猜对了后四位可能是我的生日,你暗恋我这么久,所以前三位肯定是你生日。竟然把号码设成你的生日连我的生日,我都快肉麻死了!好……如果你不想我,你就快点把号码换掉!”
他一口气说完话,心跳如雷达嗡嗡乱响,思绪也乱糟糟的。电话对面很久不答话,连呼吸声也几乎听不到,蓝文心紧张道:“说话啊……”
半分钟后,他听到韩以恪轻呼一口气,气流犹如通过电话钻入蓝文心的耳朵,抓挠着他,蓝文心侧身凝视动物雕像的眼睛。
你不是一直在看着我吗,现在我发现你了,你却不敢露面,躲在隐秘处偷窥我的胆小鬼韩以恪,有胆量囚禁我,没胆量光明正大直视我。
胆小鬼,韩以恪,胆小鬼,韩以恪……蓝文心像倒数一样,心中默念韩以恪的头衔。
念到第12次时,他终于听到韩以恪的回答:“蓝文心,我已经放你自由了,难道你被关出斯德哥尔摩?”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穿透蓝文心的脑颅,他躺倒在床,实实在在地怔了两分钟。
无措、慌张、被揭穿的无地自容,他被韩以恪一语中的。蓝文心一肚子怒火──这个人在得意什么?笑我有病?你算成功了,成功把我改造成一个傻瓜?那又怎样,起码我有胆量质问你,你只敢躲在摄像头里窥视我,无胆匪类!
羞愤的情绪烧灼着蓝文心,他握紧拳头说:“我打这通电话,只想证明我可以听出你的电话号码,我要亲口告诉你,我一点都不享受被你囚禁的日子,你也别指望我会主动找你。”
他声音涩哑,“我还要说……你是我见过胆子最小的人……别的不想讲了,让我先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