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璇玑垂下眸子,脑海中?却回想着?昨夜的那场梦境,再次对上苍婪的眸子时,蓦然间就酸了鼻子。
苍婪牵着?玉璇玑的手,刚出了卧房门,就看见黄六领着?一位白发白衣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只木箱子。
紧接着?,苍婪便挡在玉璇玑身前?,面无表情地问:“你是何人?”
灵芝笑道?:“我?乃东陵山上的一只千年灵芝,名唤云芝,多年来潜心修炼医术,昨日黄六找到我?,说大王夫人如今有孕在身,请我?过来帮助夫人调理身子的。”
黄六一脸骄傲地昂首挺胸,说:“没错,大王,这云芝神医是我?亲自请来的,昨日大王吩咐我?说让我?请凤凰前?辈过来,可我?找了大半个蛮荒都没找到人在何处,所以便将云芝神医请了过来,她的医术不在凤凰前?辈之下。”
苍婪听到“有孕在身”,不由得红了整张t?脸颊,她不好意思转头去看身后的玉璇玑,自然也不知?道?玉璇玑忍俊不禁,一只手捂着?嘴偷偷地笑了笑。
玉璇玑的笑声?被苍婪听了个清清楚楚,她扭扭捏捏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玉璇玑那双笑意吟吟的眸子上,问道?:“娘子笑什么啊,如今有了身子,自然是要请一位厉害的神医来照料,我?只会?打打杀杀,害怕冲撞了娘子。”
见玉璇玑一声?不吭,只是一味地抿着?嘴唇,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苍婪实在是没脸见人,恨不得捂着?脸一头撞在玉璇玑的胸口上。
很快,苍婪便听见玉璇玑说:“阿婪,我?没有怀孕啊。”
话音一落,在场另外三人皆是大吃一惊,苍婪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黄六张大嘴巴,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云芝手里的医药箱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心说到嘴的铁饭碗就这么飞了。
定了定神,云芝将医药箱捡起来,使劲儿地挤出一个笑容,说:“夫人,先让我?为您把把脉吧。”
玉璇玑弯了弯唇角,拉着?苍婪的手坐在大殿之上,黄六连忙搬来一只凳子,让云芝坐在上面为玉璇玑把脉。
云芝余光一瞥,见黄六随手搬来地凳子居然是纯金做的,上面还镶嵌着?颜色各异的宝石,在自然光线下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云芝咬紧后槽牙,心想,一定要好好留住这个泼天的富贵,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龙潭。
定了定神,云芝打开医药箱,在玉璇玑的手腕上放了一方雪白的丝帕,两指轻轻搭在她的腕子上,闭上眼睛开始诊脉。
苍婪此刻虽然面无表情,可心中?却波涛汹涌,死死抓住龙椅的那只手出卖了她此刻最?真实的内心。
云芝稍稍诊脉,便弯了弯唇角,笑着?说:“大王,夫人并无身孕,而是食欲不振,脾胃虚和,我?会?为夫人开一些促进食欲的药膳,稍稍吃一些就好。”
苍婪整个人脱离一般往后倒,玉璇玑紧紧地搂住苍婪的腰,将她往自己身前?带,着?急地含着?她的名字:“阿婪,阿婪,你怎么了?”
苍婪摇摇头,垂头丧气地靠在玉璇玑怀里,小声?说:“我以为娘子有身孕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我?胡思乱想。”
黄六也赶紧低垂着?脑袋,在苍婪那双凶狠的眸子扫过来的一瞬间,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说:“大王饶命啊!小的昨日也只是猜测而已,您和夫人浓情蜜意如胶似漆这么多天,小的想也应该有结果了,所以才随口一说”
短短一天之内,经历了两次大起大落,苍婪抱紧玉璇玑,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里,朝着黄六摆摆手,说:“行了,出去吧。”
云芝收好医药箱,故作镇定地说:“那大王,我?去给夫人开些药膳的方子,以后烹煮药膳这类事情就交给属下来办吧。”
黄六目瞪口呆地听着?云芝这番话,就听见苍婪说:“嗯,你去准备吧。”
离开正殿之后,黄六瞧着?云芝那副得意的嘴脸,开始后悔把她弄来给玉璇玑看病了,她忍不住说:“喂,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要跟我?一样效忠大王吧?”
云芝点点头:“是啊,好久,我?隐居深山多年,最?近想盖新房子,手头有点紧,不得不出山多赚点钱,跟着?龙大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对了,你们工资怎么样?”
黄六摇摇头,云芝便迫不及待地问:“没有?”
黄六掰着?手指头,说:“我?也不知?道?,黄金白银都不值钱,宝石我?又看不上,大王赏赐的那些东西我?都不感兴趣,平时就爱吃点鸡,后来大王干脆赏给我?一座养鸡场,足足有好几万只鸡,吃都吃不过来。”
云芝一脸嫌弃地看着?她,说:“真没出息,我?还是喜欢金玉满堂。”
黄六指着?顶上那些镶嵌在壁上的夜明珠和宝石,说:“那你可来对地方了,龙潭就数这些东西不值钱,我?还经常用那种天然玉璧打水漂呢,随便捡起一块石头里面就是玉料,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得回我?的养鸡场了,我?的宝贝小鸡崽们还在等?我?回家呢。”
两人分?道?扬镳,玉璇玑坐在苍婪的龙椅上,抚摸着?冰凉的纯金龙头,目光转到苍婪的脸上。
苍婪脸色不是很好,一直抿着?嘴唇不吭声?,看着?失落又伤心。玉璇玑只好轻声?地安慰她,说:“阿婪,这件事是我?不好,让你误会?了。”
苍婪连忙摇摇头,说:“怎么会?呢,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一开始我?听到黄六说你有孕的消息后,心里又急又难受,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玉璇玑试探着?问:“那你会?不会?觉得不开心呢?”
苍婪又摇摇头,最?后还是说:“我?有些害怕,感觉一切都是未知?的,其实”苍婪掀起眼皮,紧盯着?玉璇玑的眸子,欲言又止:“其实我?更怕的是你,我?怕你不喜欢,怕你觉得它是个累赘,或者?是”
说着?说着?,苍婪顿住了,梗着?脖子说:“也不知?这孩子生下来究竟是福还是祸。”
玉璇玑弯了弯唇角,握着?苍婪的手腕,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小腹上,笑着?说:“既然是你的,又怎么会?是祸呢,阿婪是祥瑞。”
简简单单一个“祥瑞”二字,就将苍婪哄得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她压倒玉璇玑,一点都不避讳地坐在她的小腿上,两只手掐着?她的腰。
岸芷提着?一大早新鲜采摘的蔬菜,一边嚼着?胡萝卜一边走,经过大殿的那一瞬间,她似乎有所察觉似的扭头一看,嘴里的胡萝卜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这一声?细小的声?音被苍婪听了个正着?,被她压在身下的玉璇玑此刻也顺着?苍婪的目光缓缓看去,只见门口丢着?半根被啃过的胡萝卜。
玉璇玑嗔怪说:“下次再亲热,一定要把门关好,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多次了,每次你都不长记性。”
苍婪不停地撒娇说:“好啦,娘子又怪我?,我?只是意乱情迷一时间给忘了,再说了,我?们亲热我?们的,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她们只不过是嫉妒而已,娘子别多心。”
门外的岸芷提着?手里菜篮疯狂跑路,冲进厨房以后,汀兰正在煮粥,见她大白天见鬼了似的朝着?这里冲过来,赶紧拦住她踩刹车,说:“你见鬼啦?”
岸芷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没好气地说:“我?就是见鬼了,你不就是鬼吗?”
汀兰指着?她通红的脸颊,问:“好吧,我?就是鬼,你的脸怎么红了?”
岸芷把菜篮子往地上一扔,说:“还说呢,我?摘完菜回来,正好路过正殿,结果看见那条恶龙把主?人压在龙椅上,真是伤风败俗,也不知?道?主?人究竟看上她哪点了。”
汀兰掀开锅盖,盛了两碗小米粥出来,在另一份上撒了些糖,说:“主?人看上她哪了?有权有势有钱有颜,除了毒舌臭屁以外,好像挑不出任何毛病了,最?重要的是,她是苍婪。”
岸芷蹲在地上洗菜,啧啧两声?,忍不住说:“我?也看过不少关于前?世今生轮回转世的电视剧,我?总觉得那个转世以后的人就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你觉得呢?”
汀兰蹲在一边,问:“你的意思是”
岸芷继续说:“你不觉得吗?人死了以后肉.体消失,灵魂跟着?投胎转世,转而变成?新一具的肉.体,出现新的意识,可哪怕这个人真的恢复了之前?的记忆,也不再是之前?那个人了。”
汀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要看主?人怎么觉得了,其实是不是那个人都一样,只要主?人觉得是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