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白回过头莞尔一笑:“也没什么,平日里隔壁那两个祖宗总是摇床摇到深夜才就寝,往耳朵里塞棉花都没用,今夜怎么如此安静,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沈秀笑了笑:“应该不会吧,苍婪那么厉害,璇玑的力量其?实并不在她之?下?,两个人能有什么事,有事的应该是别人才对。”

涂山白一听,松了?一口气:“也是,谁敢惹她们,那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沈秀江被?褥往上?一拉,说?:“那我们就歇息吧,明日还要去田里种菜呢。”

涂山白点点头:“春天来了?,雨水足,况且咱家还有一条龙,她灵力充沛用都用不完,到时候往地头一坐,小菜苗们蹭蹭蹭往上?冒头,肯定长得又大?又甜。”

沈秀表示赞同,她熄灭了?床头的油灯,慢慢闭上?眼睛。

涂山白也闭上?眼睛,可是过了?许久还是睡不着,她慢慢睁开眼睛,扭头看着熟睡的沈秀,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对方的脸颊。

沈秀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又细又长,和她八百年前见到的别?无二致。

玉璇玑在画美人图的时候画出了?人物的精髓,不过涂山白总觉得,秀秀的眼睛和她有几分相似。

轮回了?那么多次,兜来转去,换过无数个名字,可沈秀依旧还是她的那个秀秀。涂山白有时问?自己,一个人轮回七次,每一世?究竟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涂山白想过放手,想过让秀秀安安稳稳地过着平静的生活,不想再去招惹她。可是诅咒实在是太强了?,她无法做到坐视不管,但是每一次这样做都会?适得其?反。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涂山白以为秀秀会?继续轮回转世?,可谁能料到居然有一天会?在蛮荒看见她的白骨化成的妖鬼。

涂山白睁着眼睛,两滴温热的泪珠从脸颊悄然滑落,可下?一秒,眼角却贴上?了?两片柔软的事物,将她脸颊上?滴落的泪珠亲吻干净。

涂山白用尽全力试图将自己沙哑哽咽的嗓音遮挡住:“秀秀,你还没睡啊?”

可话一说?出来,确实满腔的委屈和辛酸。

沈秀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腰,嘴唇贴着涂山白的耳朵,笑道:“涂山,如今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怎么现在反倒还哭了?呢?”

涂山白哽咽着说?:“没有,我……我这是打哈欠罢了?,我没哭,我高兴着呢。”

沈秀轻声说?:“一切都过去了?,这些?年的苦难对我来说?,无非就是些?小事,既然都过去了?,就不必再继续烦恼忧思,你之?前跟我说?人要朝前看,不能一直想着曾经的辉煌和落魄。”

涂山白闭上?眼睛,侧过身?将沈秀紧紧拥入怀中,哽咽着点点头:“嗯。”

沈秀察觉到怀里颤抖的人,转移话题说?:“对啦,我来的时候身?体?被?蛮荒入口的烈焰烧毁了?,所以才会?变成白骨的形状,而且我好像已经找到了?离开蛮荒的大?门,你在这里这么多年没出去,要不要回青丘看看?”

涂山白一言不发,只是哭着点头:“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沈秀继续说?:“蛮荒大?门只靠你我之?力无法打开,还需要借助旁人的力量。”

涂山白点头说?:“我明白了?,可是倘若打开大?门,蛮荒这些?穷凶极恶的凶兽便会?再次重临人间,到时候若是将三界毁了?,那我们岂不是就要变成罪人了??”

沈秀思索片刻,叹息说?:“是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蛮荒从古至今便是关押极恶凶犯的地方,蛰伏了?无数的上?古凶兽,倘若打开便会?为祸一方。”

两人思索了?一会?儿,沈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莞尔一笑:“不回去就不回去了?,只要能和你永远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心甘情愿。”

沈秀的手抚摸着涂山白的尾根,呢喃道:“为了?我,断了?八条尾巴,不值得。”

涂山白握住沈秀的手,笑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看我愿不愿意。我情愿将命换给你,更何况是几条尾巴,断一断也无妨,又不会?殒命。”

沈秀用嘴唇轻轻堵住涂山白的唇瓣,说?:“不许说?这种话。”

涂山白t?用仅剩的那条狐尾缠住沈秀的腰,喟叹说?:“好,我再也不说?了?,一切都听秀秀的。”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涂山白和沈秀是被?外面的鸡叫声吵醒的。

涂山白揉揉眼睛,嘟囔着说?:“蛮荒怎么会?有鸡?”

沈秀在她怀里动了?动,睁开眼睛,一抬头看见的就是涂山白的下?巴,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涂山白说?:“外面有鸡叫,好像还有鸭子的声音,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说?完,涂山白便穿好衣服,她推开门来到院子里,差点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苍婪手里握着一根棍子,前端绑着一条红绳,正吆喝着把鸡赶进来。

黄六站在后面围堵着鸡鸭群,一边走一边留着口水,看着这群可口美味的小点心们在自己面前跑来跑去,恨不得抓起一只鸡就开始吃肉。

涂山白使劲儿掐了?掐人中,冲到苍婪面前,恨不得揪着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恶龙一大?早干什么?好端端地把鸡往我的院子里赶什么?”

苍婪笑嘻嘻地说?:“念在你这些?天来勤勤恳恳照顾本王和夫人的份上?,本王送你一些?鸡和鸭子,不用感?谢,快快平身?。”

涂山白看着一边走路一边下?蛋的鸡群,又是两眼一黑。

黄六手里提了?个竹篮,里面装着软布,将这群鸡鸭下?的蛋都捡起来放进篮子里:“哇!下?这么多蛋,有口福喽!”

涂山白气得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一根根雪白柔软的尾巴毛此刻炸了?起来,愤愤地抢过黄六手里的篮子,指着大?门说?:“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苍婪顺手将鸡鸭群困在结界中,坐在花圃的长椅上?说?:“本王好心好意给你带了?群鸡鸭过来,后面还有几只鹅,你竟然不领情,还骂本王。”

说?到鹅的时候,黄六两只胳膊底下?分别?夹着两只大?鹅,正高高地扬起脖子,冲着天上?嗷嗷直叫。

涂山白吵得头疼,恨不得拿把刀连人带家禽一起赶出去。

还未付诸行动,涂山白后背一阵疼意袭来,转头一看,黄六夹着的那两只大?白鹅,竟然狠狠地啄了?她一口,正好啄在她的屁股上?。

“……”

涂山白气得话都说?不好了?,指着苍婪不顾形象地骂骂咧咧:“出去出去!把你的臭鸡臭鸭还有这两只臭鹅一起带走!”

话音刚落,苍婪就看见玉璇玑从卧房推门而出,便直接跳到她面前,一脸委屈地说?:“娘子,臭狐狸她骂我!她还让我滚回去!”

涂山白这下?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抢过苍婪手里那根赶鸭子的竹棍,冲到结界中把这群鸡鸭鹅都赶了?出去,临走前还白了?一眼苍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