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几人拥抱在一起，孟长歌缓缓露出一个笑，没过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似地伸手结印，念出了召唤咒语。

砰的一声，血迹斑斑的姬婞也出现在这里，眼睫颤动：“蓝，蓝止川……”

“他死了。”

蓝妩转过身，踢了下蓝止川冰冷的身体：“但他的魂魄还在这里。”

几人的视线齐齐落到她的掌心，那团小小的光晕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不安地晃动起来，蓝妩却用灵力包住它，低声道：“最后一步，就是彻底毁掉他的魂魄，教他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 。”

“好啊，还愣着作甚？”

蓝妩道：“最后这步，我们一起来吧。”

蓝鸢一愣，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低低嗯了声，她抿了抿唇，又看向姬婞，女人垂眸躲开她的视线，不情不愿地抬起手：“那就听你这一次。”

纤长的五指滑入季泠月指缝，与她一起覆到了光团上，很快，妖力与魔力流淌而出，缓缓裹住了蓝止川的魂魄，烈焰灼烧之下，白光猛地闪烁起来，一张狰狞脸庞竟逐渐从里面浮出，目眦欲裂，凄厉惨叫：“不！！”

脆弱的魂魄被一点点吞噬，最后时刻，蓝妩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哑声道：“蓝止川，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菰苓花……确实生出来了。”

那团浅淡的光晕已几近消失，但她知道这人残余的最后意识仍听得见，心里涌现出报复的快感：“还有，自始至终，你都比不上蓝月邀。”

声音落下，白光最后一闪，彻底湮灭成灰，只留下一缕淡淡青烟。

海风吹过，拂起蓝妩耳鬓的发丝，也将青烟刮了个一干二净，众人仍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许久，蓝鸢才恍惚地眨了下眼：“结束了吗？”

蓝妩道：“结束了。”

她怔然看着蓝止川的尸体，身体微晃，像是被突然抽空了力气一般，软绵绵跪了下去。

“啊……”

她阖上双眼，颤抖着抱紧怀里的人：“真的结束了……”

这时，海面却再次泛起涟漪，蓝妩还未回神，一把镶嵌着湛蓝宝石的银色长剑便破水而出，嗡鸣着悬于半空。

水露滴答落下，王剑散发出清亮柔和的银辉，似乎正等待着新的主人。

蓝妩下意识看向蓝鸢，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短暂的沉默后，她无声地叹出一口气，弯起眼睛，温柔道：“去吧，姐姐。”

蓝鸢抿紧唇，半晌，她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着王剑走去。

涟漪随着脚步圈圈荡开，女人抬起手，将要触碰到冰凉的剑柄时，一道黑影却忽然从水下窜了出来。

那人衣衫整齐，一把攥住海王剑，反手刺向蓝鸢。

蓝鸢猝不及防，惊愕地睁大眼睛，对上刹琅狠厉的双眼。

“姐姐！”

蓝妩反应过来，骇然起身，跌跌撞撞朝她跑去。

“住手！”

“扑哧”

长剑刺穿血肉，飞溅而出的滚烫鲜血糊满了女人半张脸颊，她长睫一颤，惊惧抬头，血红的视线里，猫妖削瘦的脊背冒出了锋利剑芒。

“姬婞……”

姬婞喘了口气，竟颤抖着笑起来：“姐姐，我比，比蓝妩……要快吧……”

蓝鸢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啊！”

刹琅咬紧牙关，想要抽回长剑，姬婞却死死攥住他的手腕：“这不是，你的剑……”她忽地上前一步，剑芒更深地穿过身体，两只利爪也死死抓向男人的脖颈：“还回来！”

刹琅急红了眼，一掌拍向她的肩膀：“滚开！”

姬婞闷哼一声，身体向后飞去，却被蓝鸢稳稳接住，她慌张捂住女人的伤口，嘶声道：“你是不是疯了！”

姬婞咳出一口血，尚未答话，不远处又传来愤怒的声音：“刹琅！蓝止川已经死了，他的所有承诺也都不作数了！你是昏了头了吗！竟然想要杀蓝鸢！”

“正是因为蓝止川死了，我才要这么做！若我不夺得海王剑，蓝鸢继承皇位后会放过我吗！”说着，他看向周围节节败退的修士，冷笑道：“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到那时，你们作为带领人族进攻海族的叛徒，还有谁会站在你们这边？！”

蓝妩心如火烧，厉声道：“你这混账！”

她提剑攻了上去，可之前的大战早将她的力量消耗得差不多，勉强对了两招，便被刹琅探出虚实，一掌拍了出去。

他睁大眼睛，更是兴奋，大笑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蓝妩干咳一声，颤抖着拭去唇边的血迹，拄剑站起，这时，却有一道黑影从她身旁掠过，季泠月抬起双手，数道魔刺一齐飞向男人，刹琅却轻而易举地用剑柄击散它们，长臂一挥，海面顿时飞出数十道宽长水刃，前赴后继地向她斩去。

季泠月眼瞳微缩，提身欲躲，胸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竟叫她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僵直，动也不能动，千钧一发之际，蓝妩从后面扑了过来，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手压着她的脑袋，矮身打了个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所有杀招。

爬起后，她往怀里一看，女人果然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她忙往季泠月胸口输送本就不多的灵力，惶然道：“别动，别动了……你不能再打了……”

“可是……”

“没有可是！”蓝妩蓦地打断她，身体颤抖，泪滴不自觉地从眼角落下。

鼻间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与海族缠斗的修士们自顾不暇，一个一个地倒了下去，如今，只有拿到王剑才能命令海族停下，可王剑却在刹琅手里。

偏偏是这个时候……

偏偏是这个时候……

明明，她们好不容易杀了蓝止川。

狂风之中，孟长歌呕出一口血，重重倒在蓝鸢面前，一身衣裳尽数被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