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宋致带领的铁骑军班师回朝。正午阳光明媚,皇帝率文武百官亲自在京城外迎接,遥遥望见凯旋而归的将士,好不威风。
慰劳一番过后回宫,帝将同行。见元靖昭神情疲惫、眉宇间难掩的忧心忡忡,大将军便试探性地问了句:“丞相还未醒?”
裴钰已经昏迷了三十多天,期间没睁开过一次眼睛,一直陷在沉沉昏睡中,意识皆无。
元靖昭沉默着将腰间玉佩握在手心一遍遍地细细摩娑,胸腔闷涨,良久,才呼出口浊气来:“朕实在是……太愧对于他。”
他欠裴钰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
不论是幼时的救命之恩,还是曾经的误会与折磨,亦或是受尽艰辛孕育皇嗣的苦痛,都是自己要用尽余生去弥补的……
两人刚行至宽阔的奉天殿玉阶前,就听到几声脆生生的响亮呼唤:“父皇、父皇!”
是祥麟。壳筙音澜
小太子这些日子里瘦了点,不过脸还是圆圆软软的,看着甚是可爱讨喜。尤其是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完全是遗传了裴钰。他跑得快,险些没刹住车,元靖昭适时弯腰将儿子抱住,疑惑问道:“麟儿怎么来了?”
“儿臣是来接您的!父皇,”祥麟眨眨眼,眉眼弯弯,咧嘴笑了起来:“太傅说,这个时间父皇该回到皇宫啦,儿臣便来看看。”
“……太傅?”说?裴钰醒了?!
皇帝此刻的心情霎时间尤如多日连绵阴雨散去、终于拨开云雾得以重见天日,立刻激动得不能自已,大步朝永延殿方向走去。
路上成林向元靖昭禀报,说丞相在他清早离宫那会便醒了过来,钟抚已诊过脉,道人醒来便无大碍了,只需静养待伤情痊愈即可。
裴钰中午喝了些清粥,看着精神还不错,脸上也慢慢有了血色。不久前,见他状态良好没再昏睡,桃若便把小皇子和小公子都给抱了过来。
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药香。踏入寝宫,挑开月洞屏风前珠帘,待看清龙塌间情形时,元靖昭不由动作一滞,微微征愣了片刻,直到裴钰抬眸看过来,他才轻步走近。
“睡、着、了。”
裴钰用口型无声对皇帝说了三个字。
他侧卧着身子,垫了软枕在背后,长发柔顺披散着,眼里尽是似水柔情。而在他的臂弯间,那对刚满月不久的龙凤胎睡得正香甜。
床褥很软和舒适,只穿件单薄的亵衣并不觉得冷。但裴钰身子到底还虚弱着,可不敢一不小心着了凉。元靖昭坐到塌沿,伸手将他盖到腰际的软被拉上去,眼神飘忽不定地看向裴钰微敞的衣襟下、那一小片不慎露出来的雪白胸脯。许是姿势的原因,连诱人的乳沟线都隐约可见,真是入眼即满目好风景。
裴钰并未束胸。因此他很快又察觉到,那两团乳肉撑起的布料处竟渐渐地被洇湿了……
奶尖红嫩嫩地挺立着。
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轰然在脑中炸开,令他不自觉地舔舔下唇,低咳一声道:“令安。”
就这么咳了一下,竟就把那个大点的给惊醒了。乌黑双眸一和皇帝对视上,登时很不给他爹面子地哭闹不停,裴钰连忙将他抱进怀里,柔声安慰。嗅到奶香味,小家伙立即张口含住了那处渗出乳液的湿黏,本能地隔着衣物便开始急切地吮吸起来。
元靖昭瞪大了眼。
裴钰只觉很是尴尬,转过身拉开衣襟,任怀中婴儿大口大口地吸吮奶水,耳根却瞬间红了:“陛下、请您……您先出去下好么?”
.
小公主倒是出奇地乖巧。
醒来了不哭也不闹,被皇帝抱着坐在侧殿卧榻上和他大眼对小眼。小姑娘新奇地转动眼珠观察这个世界,须臾,又看着元靖昭微微一笑。
笑了!对我笑了!
还是女儿好啊!
元靖昭顿悟。
……
元靖昭拟了些小皇子和公主的名字送来让裴钰选,大名得按族谱来,但乳名小字是由裴钰来起的。
小皇子叫元凌翊,小名明瑞;
小公主叫元芷烟,小名荑月。
有了弟弟妹妹,祥麟现在每天一大乐趣,就是跑来裴钰这里逗他们玩。先前捡来的那条小狗被他养得肥嘟嘟胖乎乎的,见人就呼哧呼哧摇尾巴,可劲缠人。连长宁殿里那只矜贵的猫都受不了它,时常呆在树上不下来。
裴钰醒来后,便格外固执地要去侧殿住,不愿睡在龙床上。若不是钟抚说必须得卧床休养不能太多走动,他恐怕早都出宫回府了。
晌午元靖昭和大臣议完事后进来,就见三个孩子都睡着了。祥麟睡得四仰八叉地躺在正中间,弟弟妹妹左右各一个在身侧,而裴钰则倚靠在床角打着盹,都没发觉到他进来。
祥麟身上盖着条毛毯,皇帝便没再管他,而是将裴钰给小心抱了起来,打算挪个地方。
裴钰睡眠浅,才被抱出侧殿,他就醒了。意识到元靖昭这是要把他往大殿那边抱,不禁小幅度挣动起来:“放我下来……陛下。”
最近他总要时刻陪着孩子们,白天是,晚上也是。皇帝好不容易逮到能亲近的机会,怎么可能会听他所言松手,一路将人给抱上了龙塌,搂着裴钰躺上去,脱掉外衣,把他牢牢圈在怀里低声道:“陪我躺会吧,令安。”
裴钰犹有不放心,扭头往侧殿瞧。
“好了好了,别看了,都睡得香着呢,”
元靖昭将他的肩按下来,埋首凑近到颈窝处轻轻地嗅,哑着声音说:“你好香啊……”
有清透的茶香,混着极淡极淡的药香,当然也有奶香味,后者占比最大。
裴钰刚吃了药没过多久,那药有点轻微的副作用,便是吃过后极易困乏。此刻被元靖昭抱在怀里,心里竟有种莫名的踏实,身心放松下来,眼皮又开始打起了架。
“那几天还总说要出宫,你看看你现在又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孩子们,”元靖昭说:“令安,多留些日子吧,可好?”
“我不能这样长时间呆在皇宫里,总归是不太好的。”裴钰认真道:“作为臣子……这成何体统?”
“怎么就不好了?怎么就不成体统了!”
元靖昭一时急道:“你是陪你自己的亲生孩子,这怎么就不成体统了?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