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1 / 1)

章琰看他根本不当一回事,气不打一处来:“龙阳那事!”

奇怪的是经过了那蓄马匹藏武器养私兵的事以后,章琰竟然对龙阳这事没那么天崩地裂了,意识到这一点,他越发觉得又短寿了几年,最近每一日都想去定襄长公主灵前哭。

云祯嘻嘻笑道:“嗨呀章先生,这小事,小事,别放心上了。”

章琰阴沉沉道:“皇上也知道你好龙阳是吗?”

云祯心一虚:“啊?”

章琰道:“我审了那几个书童,结果他们说,几年前宫里丁公公也来一个个问过话,问的话题也差不多!什么平日里更宠爱那个小厮,哪位公子相公到府里过,和侯爷同床夜话过,什么侯爷爱去哪里玩,可有玩戏子,去南风院,烟花馆巷等等,都一样!”

云祯嘿嘿嘿:“皇上圣目如炬,自然是观察入微。”

章琰跺足:“难怪皇上为你拒了屈太傅的孙女的婚事!真成了怕是要结仇,但!皇上也是糊涂!早几年发现,就该狠狠管教你才对,如何倒纵着你?如今……”他气得跺脚了一会儿,看云祯只是满不在乎,恼得没法子,想了想道:“好龙阳也行,但这般的话,侍妾更该纳了,你有了后,随便你怎么玩。”

云祯上上下下打量他:“章先生,昔日青衣军师,风流绝世,如何如今老了却变成如此大俗物了!”

章琰气得七窍生烟,云祯只是拍着手笑道:“你姓章又不姓云,你管我们云家有没有后,再者,你怎的自己不先生一个?”他扔下这句话,一溜烟跑了。

章琰被他问到脸上来,的确自己立身不正,有些颓然坐了下来,最后也恼了,横竖连皇上都不管他,我管他呢!

多半,不是朱家那小子,就是河间、庆阳那几个郡王,再不就是之前那蓝眼睛的胡儿,姓白的戏子,这一数起来,越数越多,章琰头越发疼起来,管不了,孩子大了,我也不管了!

干脆拍了拍袖子也离了书房。

然后他很快知道皇上给军机处刚给了个差使……让他们编一部大雍武事史。

章琰茫然:“这马上就要巡九边了,开年就这么多事,忙得狠,这修史的事,皇上怎不交给翰林院?”

军机处王参赞其实也有些懵:“皇上说看着您挺闲的,让您拨冗主持一下,翰林院那些只会寻章摘句,真正打过仗的可不只有您了?您这文武全才的,主持此事再好不过了,翰林院也派了几位大人听您调度呢。”

章琰大惊:“皇上哪里看出我闲了?我日日兢兢业业……”他摸不着头脑,但这话可不敢去皇上跟前辩白,只能老老实实召了那几个翰林修撰来,先列了纲,让他们粗撰去,虽则如此,一下子多了这么一摊子事,他也忙得不行,一时倒忘了管云祯了。

而昭信侯云祯代天巡狩,巡阅九边之事也定了下来,不日就要出发。

临行前一周,每一夜姬冰原都带着云祯在军机处的舆图沙盘里一处一处的讲解给他听,只求他熟悉九边总都督,各军阵提督的性格,习惯,还有各处军镇驻守兵将的多少,地形。

云祯硬生生记了下来,不由也有些钦佩姬冰原这皇上做得算是登峰造极了,心中爱极,一想到立刻就要别离,坐着坐着就挨到皇上身边去,伸手只是抱着姬冰原的广袖。

姬冰原以为他有事要说,低头问:“怎的?还有什么不清楚吗?”

云祯不过就是想着抱着姬冰原罢了,他恨不得日日黏着他不放,再说姬冰原说得事无巨细,明白详细,哪有什么问题可问,幸好想到一事他笑道:“今儿章先生听说我入宫,专门让我想法子在您跟前探探口风,说您忽然教他修武事史,说他太闲了。他可委屈大了,日日都在勤政不辍,皇上如何觉得他闲?可是最近什么事办得不合皇上的意?”

姬冰原道:“他不闲能为你纳妾?他又不是你父母,自己也不娶不生的,好端端为什么要为你纳妾。”

云祯一听原来是为这招了祸,忍不住偷笑,但也不敢说是自己那些物事被章先生发现了,怕他谋反,想逼他生个孩子有了娇妻便有了牵挂,只好笑道:“应当是之前庆阳王找到他的缘故皇上这醋,吃得长远,这么久才回味出醋味来。”

姬冰原哼了声,低头扳了他下巴就吻了一回,直吻得他呼吸不过,满面通红,眸有泪光,才霸道道:“他下次再越俎代庖,替你纳妾议亲的,朕就给他赐一门婚事,保管教他有个母老虎管着。”

云祯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只趴在他膝上,脸色通红:“咱们别管他了,皇上需要臣侍寝么?”他这被皇上吊着不上不下地好难受。

姬冰原衣袍严整雍容,一丝不乱,扶着他的腰严严实实按在自己怀里,膝盖紧抵着他,正色道:“皇后这般贪欢,日后如何出去领兵?不若长留宫中,日日伴驾的好。”

第129章 赠花

白玉麒果然和他自己说的一样,很会玩,不多时就引着元钊玩了个痛快。

便是在宫里,他也有无穷无尽的玩法,酒令也能行个十几种,藏钩投壶双陆,麻牌飞镖斗蟋蟀,样样都会玩。

元钊十分诧异道:“你这般会玩,想来在雍朝应该很能混得开,如何沦落到咱们北楔?”

白玉麒道:“说来王上别笑,我幼时家里未出事,也是个大家子弟出身,家里豪富,父亲是二世祖,精于玩乐,闲了还勾脸和戏子唱上一台戏,然后日日喝酒到大醉,我还小时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后来家里犯了事被抄没,我入了贱籍,因着会唱几句词,入了乐籍,在戏园子里摸爬滚打了几年,后来不小心得罪了贵人,存身不住,被赶了出来,想着趁着年轻四处看看,才一路玩到了北楔。”

元钊听他说得有意思,便问他路上见闻。

他果然博闻强识,说起来样样精通,路上风物,村庄风俗,城中八卦,元钊自幼就养在王庭深宫妇人手中,哪里听过这许多新鲜事。

最关键是,这个叫阿白的,十分伶俐变通,八面玲珑,很有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不多时已和有狐族过来的几个头人的公子打成一片,还十分高效疏通融合了元钊与几位公子的关系。

元钊也纳罕:“韦青竟然连偷偷养婢妾这等私事都和你说?”

白玉麒道:“他到了王庭,手头紧,和我借钱呢。”

元钊问:“你哪里来的钱?”

白玉麒道:“江世子给的。”

元钊有些酸溜溜:“他都把你给我了,还给你钱?”

白玉麒道:“王上误会了,江世子说,我服侍王上身边,定然时不时要替王上办点事,王上是贵人,想不到要使钱,我要办成事,这钱却万不能少,让我只管使,只要保证是替王上办事的,记账和他这边核销,若是我自己使却是不能咧。”

元钊一怔,心里一暖,却还是啐道:“手下养妾借钱这样的事也算为我办事?你不是把江世子当冤大头,然后讨好别人吧?”

白玉麒笑道:“这些都是王上外公派来的人,王上待他们好了,他们才愿意效死,他们能留在王庭,对王上就是莫大的助力了,江世子说了,须得让我替王上笼络好这些人,王上是贵人,这些小事只能我来办了。”

元钊看了眼白玉麒:“你说你主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长广王权势如此,他根本不需要如此讨好我。”

白玉麒愕然道:“长广王的权势,不也是靠着王上来的?摄政摄政,总要还政的呀。便是胡太后,也只是因为是您的母亲,才能有这样至高无上的权力,当然长广王是有能力,但这也要有明主,江世子自然也是需要明主的。”

元钊沉默了,过了许久道:“他们可以再找一个小皇帝扶起来。”从小他就知道,只要自己不听话,就有可能被放弃,换一个听话的。

他只能做一个华丽的,沉默服从的木偶,压抑太久总会反弹,他开始满口轻浮和愤世嫉俗的话,但无人理睬,他说出再讽刺的话,所有人都听而不闻,越是如此,他越开始愤怒,想要刺穿无数人的面具,最后往往伤害到的是自己。

白玉麒道:“我不太了解你们北楔……但是,别的小皇帝,也有自己的父亲母亲,别的部族利益……不是那么容易说换就换的吧?”

元钊笑了声:“他们可以给我娶妻,然后生一个。”所以他装着对女色不感兴趣,只要他一想到,他一夕放纵的原因,有可能是制造一个给自己催命的阎王,他就再也没办法宠幸那些来服侍他的丫鬟们。

白玉麒笑了声,低声和元钊道:“王上,王上如今也快十六了,这在我们雍朝早就可以议亲了,为何还没有给王上议亲,这不是很明白了吗?”已经稳固的利益团体,哪里会轻易容下第三方来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