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协琛整合手上的线索,开始在工作之余调查尹寒山的失踪。但尹寒山这个人身上迷雾重重,宁协琛又十分忙碌,一直未能查出尹寒山的去向。
两年后,重案队正在调查一桩棘手的命案,言熙被牵扯进这桩命案中,给宁协琛提供了破局的关键思路。
宁协琛対这个背景有些神秘的年轻人很感兴趣。
他隐约察觉到言熙是故意接近他,主动当他的线人一定有某个目的。但是他暂时看不透,索性放任言熙接近,以便观察言熙。
在查案这件事上,言熙很有才华,视角独特,帮警方连破命案。当时重案队来了个很有前途的新人季沉蛟,宁协琛有心培养季沉蛟的另类分析能力,于是让言熙教季沉蛟。
相处得越久,宁协琛就越是感到言熙强烈的目的感。但是言熙很警惕,他试探不出来什么,于是假装対言熙无限度信任。这样的举动甚至招来了市局很多人不满。
他骗过了自己的队员,言熙也终于放下些许防备。他发现言熙似乎是因为尹寒山才会来到夏榕市,却无法分辨言熙是敌是友。
双方各怀心事,彼此试探,他没想到的是,来到夏榕市的不止言熙,还有另一个人柏岭雪。
那天,言熙约他在北城区边缘见面,他们正在调查一起发生在北城区的陈案。见面的地方是个废弃的桥洞,言熙眼中闪着光,问他是不是猜到自己的目的了?
他斟酌片刻,说出了尹寒山的名字。那一刻,他看见言熙因为激动而生动起来的神情,但是下一瞬,子弹沉闷地打入他的身体。
在言熙定格于惊讶的神情里,柏岭雪从桥洞的阴影中走出来,语气带着斥责:“我说过,不可相信外人。他会害死你,让你坐牢。”
宁协琛失去意识,感到自己在黑暗中爬行了很久,看不到光明,那里应该是条死路,可是死亡却迟迟没有降临。
“柏岭雪没有杀死我,我猜,是因为言熙不同意。我在被枪击之后半年醒过来,能够感知外界的一切,却不能活动。”宁协琛轻轻转着狗尾巴草小人儿,“我被柏岭雪关押在一些地方,经常需要转移,他対我使用‘浮光’试验中的药,不让我死,也不让我真正地活。”
“那之后我没有再见过言熙,听他们的意思,言熙已经回到E国了,‘浮光’要向杀死尹寒山的凶手报仇,但不止,柏岭雪还有更邪恶的目的。”
宁协琛皱起眉,这段回忆让他十分痛苦。
“柏岭雪应该是精神分裂,他时常在我面前扮演言熙,叫我宁队。每次听到他假扮言熙的声音,我都会感到一种很深的恐惧。”
季沉蛟抱抱宁协琛的肩膀,以示安慰。
“去年,柏岭雪将我转移到喻氏别墅的地下室,来见我的次数更加频繁,每一次都假扮成言熙。当时我其实已经能够下床活动了,但在他面前,我只能装成只有脑子能动。他対我说了一些‘浮光’的计划,我在遇到袭击后第一次庆幸我在‘浮光’内部。也许……”
宁协琛伸出略微颤抖的双手,笑道:“也许我能帮我的队员,为曾经披在我肩上的警服做些什么。”
凌猎说:“宁队,谢谢。”
在捌孙村那栋被“浮光”控制的小诊所,是宁协琛突然拿起枪,结果了“呐声”的性命。
宁协琛弯起唇角,继续看着天空,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将宁协琛送回病房,离开之前,凌猎问:“师父,你想见见言熙吗?”
宁协琛沉默片刻,然后给出了和言熙一样的答案,“算了。”
凌猎见言熙的次数不少,但每一次都是审讯者和被审讯者的身份。初冬的一天,言熙忽然申请以私人身份见见凌猎,经过层层审批,申请通过了。
言熙精神不错,等待审判的日子対他来说似乎并不算难熬。
凌猎坐在他対面,叫了声:“阿雪。”
言熙笑了,“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教我杀生,我说沾上血的雪代表着邪恶,我不愿意成为罪恶的刀。”
凌猎点头。
“但现在我已经是罪恶的刀了。”言熙说:“阿豆,你和我相反,你走到了正义的一边。”
凌猎本想说如果不是尹寒山的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现在一切假设都失去意义。
言熙说:“你掉下去之后,我没有放弃你,我找人来救你了。”
凌猎深呼吸,“我不是故意掉下去,我想等到雪少一点的时候,带你一起走。”
言熙点头,“我知道。”
一段沉默后,言熙说:“你一直不喜欢你的名字。姐姐给我们取名,你叫阿豆,我叫阿雪。”
凌猎说:“没不喜欢。”
言熙说:“你觉得阿豆滑稽。但你不想和我争,因为如果我叫阿豆的话,说不定会难过得哭起来。”
凌猎笑了声,“你也知道你爱哭?”
言熙也笑了,“我们的名字可能就暗示着我们最终的结局。”
凌猎唇角沉了下去。
“雪,在我们的村子,代表着罪恶。”言熙叹了口气,“我最终也没有走出那一场大雪。”
凌猎说:“但姐姐给你取的名字,是南方的雪。”
言熙沉默了会儿,“我没有怪姐姐。”几秒后,他又问:“南方的雪好看吗?”
凌猎这才意识到,言熙其实还没有看过南方的雪。
“好看。”
言熙再次笑起来,“那就好。”
见面的时间不长,言熙即将被带走时,凌猎看着他那双墨绿色的眼睛说:“将来如果有出来的那一天,就像尹寒山说的那样生活吧。”
言熙怔了怔,点点头,“好。”
季沉蛟在车边等着凌猎,天冷,虽然只有一小段路,凌猎还是被冻得搓了搓手,季沉蛟递给他一个充电暖手宝。
凌猎一看就乐了,“是谁当初还嫌弃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