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沉蛟就是不想进行这一步,宁可饿着也要等凌猎回来,不然这一盆花蛤带子就算是白活了。

九点多,门锁传来转动的声响,狗一样摊在沙发上的季沉蛟飞快坐起来以前他很少这样摊着,累了去床上睡,不累要么工作要么看点什么充电,也就是和凌猎长时间共处一个屋檐下,被凌猎那没骨头的狗姿势传染了。

凌猎哼着歌进屋,从玄关探出半个身子,“夏诚实,晚上好。”

季沉蛟:“……”

也是从那个坦白局开始,凌猎对他的称呼变了,要么直呼夏诚实,要么叫小蛇。原因是他们同年,但他比凌猎小。

年份其实没个准,但凌猎坚信自己是比较大的一个。

夏诚实也太土了,他抗议,凌猎反手一个小少爷,酸得掉牙齿。他只得随凌猎开心,爱叫什么叫什么。好在凌猎看着不靠谱,基本的分寸还是有,不会当着别人面瞎叫。

凌猎走进厨房,“哟,养花蛤呢这是?”

季沉蛟不好直接说,于是问:“你吃饭了没?”没吃把这些炒了,我们一起吃。

凌猎却是个话题终结者,摸摸胃,“刚在楼下吃了牛肉面。”

“……”

凌猎回自己卧室,居然关上门不出来了。

季沉蛟在客厅和厨房来回转了两圈,越转越饿,他等凌猎等了一个多小时,就这结果?

几次来到客卧门口,季沉蛟的手都没敲下去,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要不下楼也吃个牛肉面算了。但回到厨房一看,又替那一盆花蛤带子不值。

凌猎窝在懒人沙发上玩switch,手机震了震。他还没看是谁,脸上就露出知晓一切的笑容。

小少爷:[我不会炒花蛤,你来看看?我买了你的份。]

卧室门打开,凌猎揉揉肚子,一副很饱不需要吃饭的样子,“你们重案队福利真差,不发工资就算了,还兴点菜呢?”

季沉蛟一看凌猎那洋洋得意的神情就来气,但这家伙很懂气你一把再顺顺气的方法,将墙上的围裙一掀,“想吃麻辣还是蒜香?”

季沉蛟把一肚子骂骂咧咧咽下去,“蒜香。”

“好叻!”

炒花蛤带子花不了多少时间,作料除了蒜得剥皮切粒,其他都是现成的。季沉蛟炒菜的本事不行,打下手还行,麻溜地剥好,等着凌猎下锅。

十分钟,满满一盘花蛤带子上桌,凌猎拿出冰箱里的冷饭,就着滋溜冒着热气的锅炒了两碗蒜香蛋炒饭。

季沉蛟:“你不是吃过了?”

凌猎:“劳动之后又饿了啊。”

季沉蛟这才发现,这孙子说吃过牛肉面根本就是扯淡,等着他请呢!怎么好像因为摊牌而拧巴的只有他,凌猎还是该欠就欠,小时候那事儿毫不影响发挥?

吃着花蛤,两人同时开口

“你今天干嘛去了?”

“徐嘉嘉还是没找到?”

得,刑警的家庭生活,横竖绕不开案子。季沉蛟说了下今天开会时讨论的事,徐嘉嘉在警方已经公布找到徐银月骸骨的情况下仍是音讯全无,大概率是无法发出音讯。但是重案队目前又没有他被人灭口的线索,他失踪的时间这么巧,也许是知道了某个秘密。

凌猎忽然打岔,“4-2的凶手有眉目了没?”

季沉蛟停下筷子,眉心皱起。前段时间侦破的系列案里剩下一个疑点是谁杀了刘意祥?

刘意祥案是斜阳路命案的开端,凌猎因此成为嫌疑人,但其余案子的凶手全都被抓获,重案队仍无法确认刘意祥案的凶手是谁。这个巨大的谜题就像一片乌云,笼罩在刑侦支队的上空。

季沉蛟问:“你觉得刘意祥案和徐嘉嘉的失踪有关?”

凌猎吮掉花蛤壳上浓稠的汤汁,“不一定,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多了,就很容易联想到一起。而且……”说着,他眼神略深地看了季沉蛟一眼,“刘意祥案是不是针对我另说,徐嘉嘉是针对你,这没错吧?”

这就又牵扯到那些季沉蛟不想提及的过去,他沉闷地应了一声。

凌猎:“我和你,为什么要被针对?”

季沉蛟想起凌猎一直不肯说清楚的背景,“那就要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猎把花蛤夹到季沉蛟碗里,“小伙子,多吃点。虽然你已经过了长身体的年龄,但我们家伙食开得好,说不定还能二次发育。”

季沉蛟终于忍不住呛他,“长到一米九吗?”

凌猎大笑,“你这孩子,我说你能二次发育,你还真信了。”

“……”

吃完饭,季沉蛟说:“其实在查上一起案子时,我就发现徐嘉嘉不对。”

“嗯?”

“苍水镇那个案子。以徐嘉嘉的新闻敏锐度和标榜的社会责任心,他应该会围着案子打转。但我一直没在现场看到他,他也没更新相关视频。现在看来,他是在为恐吓季诺城、周芸做准备。那段时间,他待在黎云市。”

季沉蛟说:“我要去一趟黎云市,季诺城徐嘉嘉都和‘浮光’有接触,季诺城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得到‘浮光’的入口,家里也许有线索。”

凌猎这次没什么话,“那你去吧。”

两天后,季沉蛟带着两名队员前往黎云市。凌猎也没在市局待着,暂时没案子让他费心,他重操旧业,又骑着自行车四处打工。夏天是摆摊的好时机,只要厨艺没烂到季沉蛟那个段位,支个锅都是能赚到钱的。

凌猎受到那天晚上花蛤带子的启发,卖起捞汁花蛤。他卖得不多,高兴炒多少就炒多少,无意识搞了个饥饿营销,食客们排起长队。

南城区的玉容咏歌酒店号称夏榕市最高档的酒店,富豪喻市集团投资修建。而这金碧辉煌的酒店对面,就是凌猎摆摊的小破街。夜晚无数人聚集在这条街上,端着五块钱一碗的洋芋、三块钱一张的烤豆干,享受这充满汗臭和油烟的下班时刻。

一份不属于玉容咏歌酒店的捞汁花蛤此时却被摆在套房的桌上,柏岭雪只吃了两颗就丢在一旁,全是味精和豆瓣的味道,尝不出好吃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