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是设计大师,具体哪个行业就不说了,能力和他的高级审美品味相得益彰,教出来的学生自然也和他有相似的设计风格和审美品味。
而宋昭渊任由秦伯管理他的日常吃穿住行,也是因秦伯的风格契合了他的审美。到最后,秦毓也分不清究竟是受宋昭渊影响而潜移默化地喜欢秦伯的风格,还是从秦伯手里出师因而带有宋昭渊的影子,他也懒得多想了。
地毯和沙发布的确和房间里的风格不搭,那是魏骁挑选的,秦毓一开始不能接受,看久也就习惯了。
宋昭渊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去,手撑着吧台说:“地毯和沙发布的颜色太鲜亮了,不耐脏,用起来麻烦。”
秦毓:“还好,两三天内有人上门来清洗。”
宋婶端菜出来,闻言说:“这不是浪费吗?”
秦毓笑:“习惯就好了。”他同秦伯说:“一开始也不能接受,后来就习惯了,发现居然还挺好看。”
秦伯不赞同:“是吗?”担忧他审美降级,审美风格变化。
秦毓:“我早该出师了,受影响的审美、习惯以为会是一辈子的烙印,出来接触多了就发现,没什么习惯永恒不变,慢慢也能接受其他。”
秦伯思索着,慢慢点头:“也对。”
宋昭渊听懂秦毓的意有所指,笑意淡了点,只说时间不早,让宋婶和秦伯回主宅那边休息。秦毓说次卧可以住,宋昭渊回他次卧还没收拾。
秦伯:“次卧和主卧是你的私人地方,我们不好碰。”
宋昭渊淡淡说:“你的次卧也不知道住过什么人,总不能没收拾就让两老人住进去吧?要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不太好清理。”
秦毓笑得很欢乐:“次卧只让人住过几天,已经洗过床单枕套,也都拿去晒过太阳消毒了。我们一般住主卧,主卧倒是来不及换床单被套。”
硬挤进秦毓被窝睡主卧的宋昭渊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秦伯:“要不让你宋婶换一换?”
秦毓:“看宋叔介不介意,他住了几天了。”
宋昭渊有些洁癖,能在主卧里睡了几天,那说明还是挺干净的。秦伯顿时就安心,起身同宋婶准备离开,拒绝了秦毓的挽留。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主宅那边还等着我们两回去收拾。而且你宋婶睡觉前要泡脚,我也得吃点保养品,药材都放主宅里,下次再来你这儿住一晚。”
宋婶拍拍秦毓的手,朝里面看了眼,压低声音说:“你现在年纪不小了,什么事都自己拿主意,想定定了再去做,别管你宋叔。他啊,聪明一世,唯独在你这儿犯糊涂,从不欠人,都是别人欠他,唯独亏欠你,不肯还、还不尽,你不一定也要他还……我知道他每年都来看你,现在想求你回头,你别管他,别跟着犯心软的毛病,他就活该吃苦!”
秦毓诧异地看着宋婶,他是喜欢、尊敬宋婶,把她当母亲一样的角色来看待,宋婶也拿他当小辈来看,只是那些好都越不过宋昭渊。
凡与宋昭渊有关,秦毓就得让步。
这点从她当年二话不说随宋昭渊到外地去,留成年没多久的秦毓在首都就能看出。
他没想到宋婶会把他放宋昭渊前面。
“我……我知道了。”
宋婶握着秦毓的手,看他软软的、乖乖的样子,心柔软得不像样,也算看着秦毓长大,看他在宋昭渊的教养下成长为俊秀风华的少年郎,白白净净,安静乖巧,被宋昭渊拐到床上硬是开了情窍,还未来得及品尝果子的甜蜜幸福就被迫尝遍悲伤失意。
当年他信任的人都走了,留他孤独一人,不亚于遗弃。
她也知道宋昭渊后悔了。
无非是发现听话的小孩被遗弃久了居然也会主动离开的事实,于是后悔,开始挽留。挽留也不尽心尽力,身段放不下、尊严放不下,远远的、高高的,抛出饵就以为能把人钓回来。一回到首都就用各种手段逼小孩留在身边,还刻意利用他们两个老的,实在是有些不要脸了。
连愚忠的宋婶都知道宋昭渊心不诚,秦伯更不满宋昭渊的所作所为,站在旁边不时颔首赞同。
秦毓笑眯眯地听着,乖乖点头,送走宋婶和秦伯就回屋,听宋昭渊问:“聊这么久?”
“很久没见了,话都说不完。”心情好,秦毓就愿意搭理宋昭渊了。
也是很久没和秦毓相处如此和平,宋昭渊有点受宠若惊,留在客厅的时间久了点,不时扯出些话题聊,直接把天聊冷了。
他俩差着几个鸿沟,宋昭渊比同龄人早熟,又是位高权重,说话习惯带着命令,别人会怕他这份威严,秦毓不怕,表现还挺烦。
‘不想说话’、‘烦’直接写脸上,宋昭渊渐渐聊不下去。
“这两天接触一个朋友,他家里人开了个工作室,网上挺有名,口碑也不错,工作环境和自由度都挺舒适,现在差个设计师。我觉得挺适合你”
秦毓把碗一扔就说:“我吃饱了。等会儿你把其他空盘子扔洗碗机里就行。”
宋昭渊一腔好心被冷漠打断,表情僵在脸上,扶了扶眼镜,挺平心静气的,不生气也不气馁,扒了两口饭吃就把筷子扔下了,捏着鼻梁深吸口气,把空的碗盘都收拾进厨房的洗碗机,还帮忙擦桌子。
出来又拎着秦毓扔出来的脏衣服放洗衣机里洗了,袜子和内裤都分开洗,颇为细致。
十点左右,秦毓换身衣服出来,头发用摩丝定型,抓了抓,略卷曲,脸上洒了点亮晶晶的闪粉,看上去又诱又高级,下身穿紧身牛仔裤,托出腿型又长又直,上身一件宽大的牛仔外套,但里头是半透明的衬衫。
宋昭渊看得目不转睛,声音嘶哑:“去哪?”
秦毓在换鞋:“有约。不用等门,今晚不回了。”
宋昭渊向前两步:“敏敏,别在我面前玩夜不归宿这套。”
秦毓站在玄关处,对着宋昭渊笑:“你不在我面前,我也经常玩这套的,宋叔叔。你说过不会干涉我在外面有多少个人,我知道您一向守信,就像当初说让我戒断,要是敢去找你就断我生活费,让我再也找不到你一样,要像那个时候一样,说到做到。”
一提当年的事,宋昭渊就难受得喘不过气来,没法理直气壮地要求秦毓必须听话。
他只能目送秦毓去外面玩,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熬着夜,等天光大亮的时候,秦毓带着满身酒店沐浴露的味道回来。
那普通大众的浓郁香味根本遮盖不了秦毓疯玩一夜的情欲味道。
帮秦毓盖上辈子,宋昭渊在床沿边看他,窗帘拉扯上,屋里昏暗看不清他的神色。
宋昭渊知道秦毓昨晚去见余烬了,那个男大学生,说来也和他有点亲戚关系。
他的拇指摩挲秦毓的嘴唇,漫不经心地想着,反正已经回首都了,外头那些莺莺燕燕就该想法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