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擎怕这点凝视和压迫吗?简直笑话,想想这么多年在课堂上睡的觉,以及无数次的考试低空飞过。她落落大方地回望。

这一场眼神的厮杀对峙中,居然是梁锦国先败下阵来,率先避开目光。这让他心惊,对方那目光太干净,太坦诚,反而倒影出他的卑劣。

抿抿唇,他十分嫌弃地提着西装裤,勉强在小马扎上坐下去,好悬没有向后仰倒出去。他连忙调整重心,才不至于出丑。

秦擎从包里拿出一瓶没有开封的水――本来是给木木准备的,腰封上还用马克笔画着一个简笔画狗头呢,现在只好暂时委屈木木了。她递给梁锦国。

梁锦国也不渴,只是顺手接过来拿在手里。

就见旁边那只半大的边牧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莫名其妙,只道是奇怪的人养的奇怪的狗。

抬眼看看自己现在这情形,不由嗤笑。

对方摆出要和他谈判的架势,然而这环境,这场景,绝对是他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草台班子的一次。连草台班子都算不上,草台班子里至少还会有把椅子。

这里有什么,只有一把小马扎。

秦擎才不管他怎么想呢,拉住有些不安分的木木,她起了一个一点也不草台班子的话头。

“梁总,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无外乎是觉得我巧言令色骗了另公子。想来看看我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后招对吧。”

梁锦国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看着她连表情都没有变。

秦擎也不介意:“我要说是算出来的,您肯定不信。我没工夫和您证明真假,您也不必纠结这个。您是生意人,既然来了,咱们可以谈一笔生意。”

梁锦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抬手示意了一下面前这不名一文的摊位,笑道:“这样的生意?”

“生意大小,不在我,在您。”稍微向梁锦国方向侧了侧身,她压低声音道:“梁总,几天以后,南边那块地皮的竞标,我猜您你的标价是……”她报了一个数字。

梁锦国猛然转头看她,矿泉水瓶子瞬间被捏出嚓嚓响声。

秦擎退回来,好整以暇:“不用想我怎么知道的,我还知道您会这个价格您会赢。我要谈的生意是,我可以让您支付更低价格赢得这次竞标。作为交换,您支付我佣金,不多,省下来的10%即可。”

第10章 开张

梁锦国第一反应是身边团队有内鬼,不待他在心中将人都排一圈……秦擎开口:“别想了,我不是从你身边的渠道知道的。”

“不是从我这里知道的,那你还能从哪里知道我的事情?你这不是自相矛盾。”梁锦国笑出了声。

秦擎偏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摊位招牌上示意。

梁锦国指着那张纸:“就凭这?”

“就凭这!”秦擎老神在在。

梁锦国渐渐笑不出来,对方直接标书价格,他把这看做一种挑衅。尽管说着帮他压价的话,可谁知道是存的什么心思。他一个字都不信。

如果这世上真有什么玄术,要说能测算吉凶得失他勉强能信。凭空靠算能算出标书价格具体数字……骗鬼呢!

面上不显,心中已是千转百回。

如果这是一个局,那定是连环计。南边那块地是很重要,但没有重要到那种地步。至于下这么大血本么先翻出二十年前的旧事把他引过来,再说这么一段似是而非的话。

如果是他做局,知道对方这么大一件秘事,他一定能利用到极致当做杀手锏用,挑拨父子关系都是轻的。而不是这么在一块随便的地皮竞标上就用掉。

从结果上看,父子关系更好了,之前由于梁见心有芥蒂而产生的裂痕消弭于无形。

要是让梁锦国选,要地皮还是要儿子,他肯定选儿子毋庸置疑。

所以,还是那句话。

如果是局,对方为什么要做一个明显漏洞白出,不,应该说是全是漏洞的局,他梁锦国看起来像傻的吗。

对方知道他的标书价格,藏着掖着在竞标会上以一块钱的价格压他一筹赢得竞标不香吗?还跑来告诉他,还是用二十年前的事引他来。是打着让他出低一点的价格以压低整体价格节约成本的主意?不说竞标会上对手众多对方怎么能把控住其他人的价格,再说这让这小姑娘来说说帮他压价他就真能信照做吗?

如果对方真有能力渗透到他身边,挖出如此多的秘事,干点什么不可以,偏偏就只做这些轻飘飘的还很可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或许也没那么复杂,眼前这小姑娘告诉他标书价格可能单纯只是和背后的人闹掰了,所以想从他这里捞一笔?

也不对啊,说不通。

还是说前面这些都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后招在其他地方?

屁啊!他现在已经怀疑提防住,对方还怎么出招!

不!合!逻!辑!

推敲不动了,他不怕步步巧思的精妙布局,就提防这种毫无头绪……不,是头绪太多。

这一定是一个阴谋,但这个阴谋像一团破抹布。

秦擎可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梁锦国陷入头脑风暴,而且是风暴到要把脑子炸掉的程度。

只有被他捏得逐渐变形的矿泉水瓶,透露出他内心的些许焦灼。

木木盯着水瓶,视线随着水瓶动而移动。

像是想挑个时机下嘴,趁其不备抢回来一样。

秦擎:“……”

她只好拉着狗脖子上的项圈不放手。

惹得梁锦国思考之时都不时看向木木这边。

秦擎决定说点什么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梁总举棋不定,可以理解。不过还是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是,可怕的能力。不论是怎么‘算’出来的,那小姐你可算是奇货可居,能成为许多人的座上宾。”梁锦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