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本书快看完了,觉得故事确实很有意思,就是男主角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成问题,而贺知延温和有礼,好像和这些男人截然不同,因此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她将小说合起来放到办公桌的抽屉里,看着那一抽屉的小说,有些迟疑地将抽屉推上了。
还好贺知延是个不错的人。
林乐心没等到中午下课就到办公室找了芜茵,一边的陆问岚快一米八的个子,在芜茵面前低着头,愤愤地戳了一下旁边的女孩:“老师,是她说用玄幻小说和我换的,我们两个都有错,你都不能只罚我。”
当班主任以后每天都有断不完的官司,芜茵已经习惯了。她一边点头,一边看着月考的成绩单:“陆问岚,今天放学后你家长来的时候我不会说起你看小说的事情,但你要保证期末考试提升几个名次,这样好吗?”
陆问岚马上点了点头,随后扯了一下林乐心:“老师,你还没说怎么罚她呢?”
“林乐心也是下次考试必须进步几个名次,”芜茵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算了,回去上课吧。”
学校六点放学的钟声响起,陆砚怀在办公室门前将烟掐了。他抬眼冷冷地扫了一眼一边背着书包唯唯诺诺的陆问岚,伸手掐住他胖嘟嘟的脸:“陆问岚,如果这一次你的新班主任再告诉我你犯了什么错,你就滚回你爸那里,听到没有?”
明天就是周末,所以今天没有晚自习,办公室的老师都已经下班离开了。听到敲门的声音,芜茵说了一声请进以后便将成绩单拿了起来。陆砚怀走到芜茵身侧,因为灯光蓦然被遮住了,她抬起头,稍微愣了一下。
面前的男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左右,俊朗的脸上神色冷峻。没想到陆问岚的家长这样年轻,她将另外一把椅子放好,示意他坐下来:“您好,我是陆问岚的班主任。我姓芜,请问您是他的?”
陆砚怀只略微打量了一下这位年轻的老师,解开西装的两粒纽扣坐到芜茵的对面,他双腿交叠,拿起了芜茵递来的成绩单,声音听起来有着公事公办的漠然:“芜老师您好,我是他的叔叔。”
语文22,数学16,英语33,其余的副科成绩基本都没超过四十分。陆砚怀捏紧了手中的成绩单,手背上爆出一层青筋。
“成绩不是一时的功夫,作为家长,您也别逼他太紧,”芜茵在谈话任务单上打了一个勾,轻声道,“陆问岚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就是学习时不太用心。马上就要初三了,可能还是需要家长合理的督促。”
第一次被叫来不是因为陆问岚又在学校干了什么好事儿,而是单纯说成绩的事情。陆砚怀不由得抬头看向芜茵的脸,他声音蓦然一顿:“芜老师,您确定他没在学校犯错吗?”
“没有,”芜茵不知怎么有些心虚,但还是开口道,“只是想和您面谈一下,也嘱咐一下要关注孩子的学习情况。”
“那就麻烦芜老师了,”陆砚怀低头,“陆问岚的成绩已经没有后退的空间了,还请芜老师平时多关注。”
都是家长和老师之间的一些客套话,芜茵知道他的意思,也点了点头。谈话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芜茵送他到办公室门口,顺手关灯锁门。门外陆问岚早就不知跑到了哪里去,陆砚怀盯着他扔下的书包,拳头也在此时攥紧。
“芜老师家住哪里?我顺路送您回去?”陆砚怀提起被扔在地上的书包,侧头看向芜茵,似乎冷笑了一声,“顺便把陆问岚抓回去,我担心您不在,我会把他揍死。”
芜茵摆了摆手要拒绝,听到他后半句话,声音不禁提高了一些:“不能打孩子,还是要以教育为主――”
学校马路拐角处的车已经停了很久,车内的人看了一眼腕表。学生一波一波地涌出来,直到校门半关。贺知延抬眼看向车窗外,要点烟的手就这样停下来。
一条马路之隔,芜茵正和一个男人一起走在了同一侧。他手指攥紧烟身,抬手压了下来,香烟在掌心内皱成一团。
司机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贺总,是陆砚怀的车。”
赴宴 < 局部地区强降雨(瞰雾)|PO18???t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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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
花房分为上下两层,一层摆满了盆栽的垂丝茉莉。透明的玻璃顶正中央镶嵌着一幅巨大的油画,油画笔触细腻,垂丝茉莉的枝条似乎从画上垂了下来。贺知延站在油画的正下方,看着面前刚刚盛开的花朵,拿着剪刀的手轻轻掠过了花的枝叶。
花房是恒温的,但并不是所有的花都会在同一个时间段盛开。土壤、空气、外面的气候以及各种微小的因素都会影响花的生长。这盆是刚刚开的,枝叶柔韧,花瓣已有淡淡的清香。不过花苞并没有完全盛开,气味还不到最浓郁的时候。
他拿着剪刀,指腹慢慢地从枝条上滑过,想起芜茵那截白皙的脖颈。
她会怎么称呼陆砚怀?陆先生?还是砚怀?
他低着头,指腹在刚刚开了一朵花的枝条上停住,剪刀锋利的刃瞬间断开了枝桠。淡绿色的汁液流到手指上,他拿起这段枝条,手指碾上了这朵刚刚绽开的花朵。一个情人而已,不听话可以随时换掉。扔掉这朵花,再养一盆就是了。
他扔下花枝,身后随即传来一声讥讽的轻笑:“神经。”
贺亭抒倚在花房的玻璃门上,宽大的真丝睡袍遮住了身体。因为蓬松的卷发太过浓密,以至于遮住了半边脸,她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另一只手夹着烟向下点了点。
悠悠地吐了一口烟气,她看向前面几盆花下那些被剪下来的完好花枝,又笑了一声。
贺知延侧头看她,瞥到她手中燃烧的香烟,语气没变,听起来反而更加耐心:“亭抒,肺癌的死亡率是百分之八十三,你应该把烟戒掉。”
“唔使担心啦,哥,”贺亭抒看向他,将未燃完的烟按到红酒杯里,声音里带着一点讽意,“要是因为肺癌死人的话,你死我前头。”
贺知延并未理会她的出言不逊,继续动着手中的剪刀。贺亭抒看向那满地的花枝,轻轻颔首,她还记得贺知延为了侍弄这一房花花了多少心思。现在剪掉,不是神经是什么?不过不是她的事情,她也懒得管,只是有人能让贺知延心情不好,她不由得就觉得愉悦。
她转身走出去,将混着烟蒂的红酒倒在花房外的土壤上,不禁哼唱出声:“梅香说话好颠倒,不该人前乱解嘲。怜贫济困是正道,哪有个袖手旁观在壁上瞧?”
花房附近是林念蓉的佛堂,正倚靠在别墅后面的山坡下。贺亭抒一面轻声哼唱,一面顺着花房外面的长廊走到佛堂外。
“蠢才问话太潦草,难免怀疑在心梢。你不该人前逞骄傲,不该词费又滔滔。休要噪,且站了,薛良与我去问一遭。”
赭色的门后是一尊镀了金身的释迦摩尼佛像,她止住声音,透过窗外的菱格看进去,低头又点起一支烟。
佛像前点着香,林念蓉正跪在蒲团上,手上慢慢转动着佛珠。
贺亭抒推开门走进去,低头看向林念蓉手上的佛珠。她不禁弯腰,凑到了母亲的身后,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
“阿妈,拜佛有咩用呀,你同我阿爸唔积阴功,”她贴着林念蓉的耳朵道,“所以生??我同阿哥两个神经。”
林念蓉像是没有听到,她依旧紧闭双眼,口中默念着佛经,手上的佛珠随之转动。
贺亭抒没了兴致,她扫了一眼面前塑了金身的大佛,转头走到了门外。前几天的雨刚停,现在看天色似乎又要下雨了。她摸起一支烟含到嘴里,看向被墨色的云遮住的天空。要是有道雷劈下来,不小心劈中了贺知延的花房――
她想想那一屋子的垂丝茉莉,眯着眼,将烟气缓缓吐出了口。
芜茵周末原本要按照学校的计划家访,因为昨晚接到了贺知延助理的电话,所以将家访的事情向后推了一天。助理通知她要陪贺知延参加一个私人宴会,礼服已经送到了门上。她只点头,并没有多问。
毕竟这样的场合她只需要安静地站在他身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宴会厅的富丽堂皇让芜茵一时间有些茫然,平江就这么大,富人区她从没有踏足过,所以更加谨慎。贺知延还没到,她便在一旁等着。
正愣神间,贺知延已从另一辆车上下来。芜茵慢慢地走过去,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贺先生。”
贺知延扫了一眼她身上的礼服,低头笑道:“芜茵,很漂亮。”
芜茵知道他夸赞的不是自己,而是这身价格不菲的礼服,她点头应声,轻轻地挽上了贺知延的手臂。第二次近距离接触,她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安静地跟着他走进了宴会的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