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年前,一个署名Q的人也提交过一个类似的信封。
她紧紧地盯着贺知延开车的手,抓着信封的手缓缓收紧,继而低头看向信封的开口。这样的感觉太离谱,她几乎要觉得自己神经到可笑,怎么可能――她平静地看着信封,缓缓地将里面的材料抽了出来。
七十页纸不算太多,是对朱慎违//纪///违//规行为的举报。条目层层罗列,一眼望过去每条下面都有详细的证据材料指向。她的手指微微一抖,艳丽的面容仿佛在瞬间抹上了一层铅灰,只有涂着口红的嘴唇上下开合。
她抬起头看向贺知延,声音依旧带着一贯的平静:“知延,这是什么意思?”
“纪之明是一个普通人,给亭抒做心理辅导并不是他的错。任平戎和他的学生也没有错,只不过是做了自己本职工作以内的事情,”贺知延将车转弯,开向东湖路,“亭抒也没有错,她只是不想做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事情,因为没有人能倾听她的痛苦,她只能把那些话告诉自己的心理医生。”
东湖路两侧银杏树的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前方的柏油路不断地延伸。
林念蓉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的话,一瞬间的失望像潮水一般打到了头上。她冷冷地注视着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子,似乎是觉得他的话十分可笑。她的双手平静地在膝上交叠,仍然对他抱有一丝希望。
她将信封中所有的举报材料拿出来,缓缓地抽出了最后一页纸。
实名举报的落款必须签下自己的姓名和证件号码。她微微闭眼,轻轻吸了一口气,带着最后一丝期待看向手心压着的内容。
钢笔字的字迹工整清晰,她十分熟悉,那是和贺知延在会议上第一次提交明珠山庄项目计划书最后的落款签名一样的笔迹。
“我愿配合提交明珠山庄项目违规违法行为的所有证据材料,包括但不仅限于项目合同、集团内部文件、银行转账记录、证人证词,希望xxx对此事进行深入调查,并依法调查相关人员,维护法纪和公正。”
林念蓉的目光向下移,硕大的翡翠戒指映出纸上的名字。
“举报人:贺知延。”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的手紧紧攥起这张纸,红唇猛地颤抖一下,抬眼看向他的侧脸。
她最信任的儿子,用三年的时间设下了一个名为“明珠山庄项目”的圈套。他用依附在她羽翼下的假象迷惑她,让她放心将集团交到他手。而他旁观和记录着她上钩的细节,然后将这些细节事无巨细地写进了举报材料里,准备将她送上刑场。
她缓慢地吐了一口气。
“知延,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妈妈?”
贺知延透过后视镜看向她的脸,林念蓉的脸艳丽的像一朵芙蓉。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她的样子仍和二十年前相差无几。
但母亲真正的面容对他和贺亭抒来说已经太模糊,这些年他们唯一好奇的就是别人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唇角动了动,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既没有愤怒,也没有质问,只是平静地反问。
“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亭抒?”
林念蓉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机屏幕上跳出常文遇的名字,她怔了两秒,漠然地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那边传来他焦急、烦躁的陈述,听起来像是快接近疯狂的边缘。
她听着他的话,脸上不再有任何神情的波动,慢慢地握紧了手提包中的东西,随后将电话拨向了另一个人。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艳丽的五官古怪地扭曲起来,燃起火一样的目光注视着贺知延在后视镜里的双眼。
“知延,你的女朋友也在那辆车上,真的――很巧啊。”
亲吻 < 局部地区强降雨(瞰雾)|PO18情?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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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
他车里的茶香似乎淡了一些。
芜茵轻轻嗅了嗅,环着手臂看向车窗外的景色。上一次坐他的车回家,下车的时候连自己的衣服上都沾上了那股特别的苦香。听说盛临津有未婚妻以后,她已经没有再打探过他的消息。只是低头的瞬间,她还是忍不住侧脸瞥了一眼。
然后快速地收回目光。
旁边的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拘谨,他本想抬手,但考虑到手里的东西,还是将手压了下去。
“芜小姐,今天贺总没有来接你吗?”
他们坐在座椅的两端,传过来的声音好像有些模糊。芜茵正抬起头,闻言应了一声:“他这两天比较忙,如果不是乔助理接我,就是我到下一个路口坐公交回家。有时候会再多走一段路……就当锻炼身体了。“
高中毕业典礼结束以后迎来所有高中生人生中最痛快的一个暑假。她夏天本来就不愿意出门,偏偏纪珩还一定要拖着她出门锻炼。她的体力哪能和他相比,跑几步就只想瘫在长椅上休息。
他也不阻拦,只是弯腰将她抱起来走,直到她愿意下地跑路才放下来。她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用不完的力气,抱她和抱玩偶一样轻松,后来她养成了晚上散步的习惯,即使上班以后也会顺着路走一段再坐公交车回家。
盛临津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语气听起来有些试探的犹豫,和之前的语气不太相同。芜茵感觉有些奇怪,她没出声,听着耳边人的声音又近了一些。
“芜小姐,冒昧地问一句,你和贺总……在一起多久了?”
他的声音像是滚过粗糙的石子,听起来有种怪异的颤抖。芜茵皱了皱眉头,随即轻声道:“不到一年。”
问话的人怔了几秒,随后轻轻应声。他侧眼瞥向她的脸,捏着东西的手指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慢慢地滑向了自己的膝盖。
东湖大桥今天限行,估计不会向往常一样堵车。芜茵转眼看向车窗外,一望无际的湖水在夕阳下泛着一层又一层的金光。假如是春天,湖边的柳枝也会垂下来,被风吹着搅开湖面上泛起的涟漪。
盛临津的目光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压在膝上的指尖轻轻一动。
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楚洛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号码,自己戴上一只耳机,将另一只耳机递给了副驾驶后方坐着的人。那边的声音波动了一下,熟悉的女声传进耳中。楚洛看着前方的道路,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一震,抬头对上后视镜中他颤抖的目光。
东湖大桥上罕见的只有这一辆车在行驶,四面的风从车窗中灌进来。
身旁的人好像在颤抖,芜茵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快速地低下了头。
车速好像在此时突然降了下来。
楚洛握着方向盘的手克制着向上,微红的目光对上后视镜中那人颤抖的眼睛。车内寂静无声,他们沉默地对视着,似乎在这样的交流中达成了某种共识。车速再次降下来,在东湖大桥的路上缓慢地行驶,似乎前方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芜茵正奇怪为什么车速忽然这么慢,还没抬头便听到了前方女人的声音。
楚洛笑了一声,似乎在尽量维持声音中的愉悦,只是仍然多了一些停顿。
“芜茵,可能得麻烦你帮我转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