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床头,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 比起看到林念蓉,他宁愿面对湍急的河水。

赵聿时见状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坐回了电脑前。杭路笑了一声:“赵警官,连任平戎这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都折在林念蓉手里了,你可要小心了,我跟了林念蓉快十五年了――她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赵聿时滑动鼠标的手停了下来。

当时集中培训后返回平江的大巴车和货车相撞,货车司机重伤,送到医院时已经断气了。看到电脑屏幕上显示出那辆大巴车上的照片,杭路轻嗤一声:“你知道你为什么查不到货车的信息吗――朱慎在省///政///珐///委给林念蓉善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参与调查的警察在他的授意下只会草草结案。举个你清楚的例子,之前你明明查到了珠山路车祸的货车信息,也调查清楚了这是杭程做的事情,但朱慎一个电话还是让他们把杭程放了。”

“朱慎靠着林念蓉的钱权一路坐到省////政////珐///委书///记的位置,这些年他从林念蓉手里拿到的房子光转卖就赚了将近一亿,更别说林念蓉时不时地给他送东西。赵警官,你觉得凭你一个人能扳倒她吗?“

赵聿时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照片,似乎没有精力听他的废话,待他说完才转过头。

这次他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贺亭抒已经离开平江了。以她手里掌握的证据,你觉得朱慎不被调查的可能性有多大?”

听到贺亭抒离开的消息,杭路的声音猛然止住。他紧紧盯着赵聿时的脸,像是想从他的神情中分辨出他话的真假。他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唾沫:“林念蓉怎么可能放她走?”

赵聿时低头,声音听着也像是猜测:“林念蓉当然不会放她走,不过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雨夜里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充斥在耳边,将一切声音吞没。

贺亭抒向下看,地上趴着的人仿佛浸泡在一个小小的血池中。她闭上眼睛,血点黏着侧脸的发丝像一道道狰狞的疤痕,贴着她惨白的脸颊向下蜿蜒。

“贺小姐。”

她贴在窗上的手指不禁颤了颤,转过头看向身旁说话的男人。

他摘下了口罩和帽子,目光对上贺亭抒的脸:“贺小姐,直升机到香港后我会把您送上贺总的专机到澳大利亚,落地后会有专人接您到安全的位置。”

乔裕将一旁的提包交给她,声音轻了一些:“至于剩下的事情,您不用再担心了。”

贺亭抒怔了怔,看向提包。小包中信用卡的一侧躺着一只造型别扭、颜色已经有些发旧的胡萝卜玩偶。她觉得有些眼熟,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玩偶发出一阵怪异的嘶哑。

她低头拔了一下玩偶的脑袋,胡萝卜头部一歪,露出了那张已经泛黄的字条。

当时她特地偷来他的钢笔写下这串字,不忘在后面画上一个嘲讽的笑脸。

“贺知延,小心眼。”

这行字被新鲜的笔迹划掉,钢笔字线条清晰又流畅。

“贺亭抒,大笨蛋。”

手段 < 局部地区强降雨(瞰雾)|PO18情?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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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

朱慎的小别墅大门紧锁,楚洛从车内向外看了一眼,眉头紧紧皱起来。她将车开到道路一侧,电话也在这时被接通。

她转眼看向道路前方,将车开了出去:“朱慎可能被调查了,我担心林念蓉和常文遇会想办法打点巡///视//组,我们的动作必须加快了。”

贺亭抒从医院跑掉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她按在方向盘上的手一动,低头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有大量的录音和录像,但是不清楚林念蓉到底还有多少关系可以用,如果巡///视//组的人也被……那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了。”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她点了点头,将手机中的资料发给了对方。手机屏幕一闪,误触到了加密的相册。眼前的照片上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背景是绿草如茵的操场,偷拍的镜头晃了一下,只拍到了那个人挺拔的背影。

她怔了一秒,盯着照片看了看,随后快速地退出相册。

九月份,平江已经进入秋天――连日的阴雨快要结束了。

常文遇急匆匆地将车开进半山别墅,今天别墅内的保镖增加了一倍。

他没工夫留意这些,快步走进别墅的会客室,林念蓉正在里面倒茶。贺亭抒从医院逃走以后,他的人怎么也没调查到她到底坐着直升机去了哪里,但朱慎的失踪已经能说明问题,而林念蓉却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喝茶。

见他坐下来,林念蓉将倒好的茶端到他面前,声音仍旧不急不缓:“别急,知延已经在打听朱慎的事情了。“

“朱慎肯定被留置了,一般留置都要通知单位和家属,但为了防止毁灭证据或者串供,调查组不会特别通知,”常文遇语气一冷,“杭漫也联系不上,她应该知道朱慎原本准备去哪里。一个在外面的杭路失联就算了,现在连亭抒都跑了,你觉得她会不会向调///查///组提供证据?”

林念蓉的脸上没有表情,她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继而抬头:“文遇,亭抒逃走的第二天朱慎就失联了,你认为会是她举///报的吗?调//查//组只有前期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才会留置朱慎,你不如想想还有谁有可能知道什么。”

常文遇有些心烦意乱,他皱着眉头喝下林念蓉倒的茶,手指却在发抖。朱慎的心理素质能不能挺过留置暂且不说,失联的杭路也是一个大麻烦。最近半年发生的事让他隐约感到不安――这个圈子中的人越多,利益网越大,被牵扯的可能性就更高。

他沉下脸,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朱慎前一段时间看中了盛临津身边那个秘书,如果他向她透露了不该说的东西,那她也有可能把这些证据外传,”常文遇声音一停,“或者是杭漫……她虽然一直很听话,但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偷偷接受了调///查///组的问话。”

林念蓉抬眼看着常文遇,目光不经意间透露出一分不耐烦。本来以为和朱慎这种货色比,常文遇还算得上胆大心细的男人,没想到一着急起来看着也这么可怜。其实这些年圈子里的男人表现的始终让她觉得有几分可笑,他们不仅难以抵挡金钱的诱惑,连大脑都会被下半身控制,想要收买和靠近这些男人远比她起初想的要容易。

她脸上仍然维持着平静的微笑:“文遇,投资的时候我就调查过,楚洛和盛临津都是新加坡人。换句话说,他们的根在新加坡,有什么理由让到手的利益溜走?何况他们两个人之前从来没有来过中国。”

常文遇紧皱的眉头松了松,但语气仍然很沉:“可是万一……”

“你见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有准备的事情?

”林念蓉微微一笑,轻轻摸了摸手上硕大的翡翠戒指,“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有情况,比国内的人更好处理。毕竟两个外国人来中国出差,人生地不熟,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也很正常不是吗?”

常文遇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他抬眼看着面前艳丽的像玫瑰一样的女人,声音猛地停住。

“朱慎的女儿现在住在我买的房子里,他可能也很清楚自己的孩子有和自己一样的恶习,赌债经常一欠就是几千万,”林念蓉低头道,“赚的哪有输的多呢?何况一上赌桌,久赌必输。朱慎如果够聪明,就该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所以我说知延之前收购那个做贷款的公司很有必要,毕竟借钱的人总是比有钱的人多,除了知延,谁还能借给他女儿那么多钱?”林念蓉语气清淡,“我当时还好奇他为什么突然收购那个贷款公司的股份,后来听说原来他那个女朋友的弟弟也是赌徒,借了几十万。如果不是知延出面,现在他早就被追债到无处可去了。”

常文遇一言不发地听着她的话。

这些年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林念蓉,她确实是一个有手段有魄力的商人,她连杀人放火的事情做得都无比娴熟。但他确实没有想到,她会在赌桌上给朱慎的女儿下套,让她背上巨额的债务,那她和朱慎确实不得不一直依附于林念蓉雄厚的财力。

他盯着她,面色不知不觉地阴冷下来。

“念蓉,你没有对菁菁做这样的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