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闲扯了几句,朱慎挂断了电话。

女人在这时坐到小桌的对面,为他倒了一杯茶。

朱慎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旗袍,颇有兴致地多看了几眼,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虽然这些年林念蓉也送过不少女人给他,但合眼的没有几个,没想到最后能符合他心意的竟是一个新加坡女人。

他抬手揽过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摸上去随意地掐了一下她的乳尖:“小楚,做盛总的秘书做了多久?如果要留在中国发展,我这里还有些好去处。”

楚洛将茶水端给他,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低头轻笑了一声:“盛总有未婚妻,我们可沾不上。”

朱慎挑了挑眉,起身拥着她向房内走去。

一楼的尽头是一间偌大的收藏室,朱慎拥着她进门,打开了房间的灯。收藏室内摆放着叁排高大的架子,中间两层赫然摆着各式各样的瓷瓶。放眼望去,白瓷光润,青瓷淡雅,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楚洛面上微微一惊,侧头问道:“竟然有这么多?我原来以为盛总父亲家的收藏就足够震撼,没想到还赶不上您这里的一半。”

朱慎平时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收藏,被她一句话夸到了心坎里,不禁带着她向里走去:“这些都是我这么多年一点一点搜集来的,要是别人的收藏轻易能比上,那还有什么意思。”

楚洛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面前一个特殊的白瓷瓶上。虽说都是白瓷,但质量往往有所差别。眼前的白瓷瓶质地细腻,纹路特别,绝不是批量窑烧的东西。

见她在这件瓷瓶前驻足,朱慎赞叹般拍了拍她的肩:“小楚,你果然有眼光。这个是林董――也就是贺知延的母亲弄来的,是老东西了,要是估摸价值,这件瓷瓶可以换平江市中心的两套房子。”

“这样看我在新加坡看到的那些真的无法与您的收藏相提并论,”楚洛淡淡一笑,倚在他怀中,语气继而一顿,“只是这件瓷瓶的价值这么高,看来您在林董心中很重要。早知道来之前我应该再劝盛总送一些更好的见面礼,让您对盛总的印象更好一些。”

朱慎闻言笑了一声:“盛总年轻嘛,又是第一次来中国,不懂这些也正常。我和林董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她送的东西也有别的情份在。我能走到今天,也多亏了她帮忙。互帮互助嘛,东西都是次要的。”

赵聿时降下车窗,看向外面的天色。

纪衡在医院待了将近一天,得到贺亭抒苏醒的消息以后才下楼。傍晚的雨终于停了,他远远望着医院17楼的灯光,听到了副驾驶车门打开的声音。纪衡将包扔到后座,疲惫地靠向了座椅:“走吧,她没事了。”

赵聿时拧开一瓶水递给她,随后发动了车子。

纪衡道了一声谢,却没有喝水,只是侧头看向车窗外。

“贺知延问我,贺亭抒把什么东西交给了我们。我看他的意思是并不希望贺亭抒因此出事,即使他确实是站在了林念蓉那一边。但我没法信任他,没有说具体的内容,只说这些东西和她的自杀无关,”纪衡声音轻了一些,“她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估计早就想将所有的证据交出去以后就解脱――也多亏了你能从她的几句话中就看出她轻生的念头。”

那张信纸上只有短短的几行字,指出了刘世伟被杀的真正原因――白鹤山项目的工程质量问题。刘世伟知道得太多,又以此向林念蓉要挟,她当然不能放心留着这样一个定时炸弹。

赵聿时没说话,想到了那张信纸上的内容。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了颤,似乎连手腕上陈旧的疤痕也开始疼痛。

灼热的、难以忽视的疼痛。

他目视着前方,将烟含到嘴里,打火机的火光在指间一晃。

“土壤检测报告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土壤里的苯、铅还有其他一些重金属严重超标。这就能和贺亭抒所说的刘世伟掌握的工程质量问题的事情相互印证,正是因为这块地本身并不符合商品房或度假村建设用地要求,林念蓉一开始就做好了停工烂尾的打算,所以在建设时完全没有必要按照一般住房的工程建设质量要求来做,自然是怎么做最节省成本就怎么做。”他将手机递给纪衡,依旧看着前方涌动的车流。

“我查了一下,九十年代白鹤山附近有一家大型化工厂,如果废气和废水长期排放到土壤中,过了二十年,这块地已经不可能再符合任何生产和建设用地的要求,如果卖不出去,只能废在手里。当时这块地的老板应该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急于将它低价卖出去。林念蓉知道有扶持类似于度假村等旅游项目的政策,于是买下了这块地,并且还拿到了白鹤山附近两个村庄的一部分土地――毕竟要获得完整的项目支持,仅凭她那些有问题的地是不行的。”

纪衡看向手中的检测报告,缓缓地抬起头。

“这种有问题的土地上开展的项目能通过审批并且能拿到扶持资金,林念蓉动用的关系应该不少。而且能吸引到其他的投资人,不可能和她那些交好的‘老朋友’无关。”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赵聿时转过头。

“我上午跟着杭路,发现他开了另一辆车去了江岸别墅区。他停车的那幢别墅的主人叫张潮,刚刚来平江,”赵聿时声音一顿,“我在他的车上装了一枚窃听器,他明天晚上要参加林念蓉组的饭局,这次饭局估计会讨论很多我们必须要知道的话题。”

纪衡攥紧了手机:“可是怎么做才能――”

“我们当然进不去,但是贺知延一定会参加,林念蓉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将这些她用惯的关系搭到贺知延身上。”

赵聿时话音落下,向车窗外吐了一口烟气。

“谁能在贺知延的西装口袋里,粘上一个微型窃听器?”

――

明天上肉。

美人计(h)

轰隆一声雷响,芜茵猛地从床上惊醒。

她慢慢坐起身,望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昨天在医院输完液,迷迷糊糊地被人抱上了车,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她起床读完赵聿时发来的信息,没多久又睡了过去,直到刚刚被窗外的雷声惊醒。

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贺亭抒苏醒以后被禁止探视,她没法去医院见她。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从这里向外看,整座城市像是陷入一片汪洋。她捏了捏酸痛的脖颈,转过头看向门前。打开门的人似乎是刚从浴室出来,贺知延倚着门框看她,将手中的毛巾盖向自己半干的黑发:“茵茵,阿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记得下楼吃。”

他显然没指望能获得芜茵的回答,关上门走向床边。

芜茵想起自己今天的任务,不禁有些心虚。她原本就不擅长说谎,如果是在表演一定会被周围的人马上看穿。从小到大她能骗过的人也只有纪珩――他的大脑虽然聪明到能以高分考入警校,但一被她忽悠几句就开始迷糊。

贺知延不像他一样好哄。

而且每次换衣服之前,他都要先将拿出来的衬衫和西装上下检查一遍。

闪电划破云层,骤然照亮了半个屋子。贺知延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试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还好高烧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输过液以后就好了。他收回手,走到床的另一边打开衣柜拿出了自己的衬衫。

浴袍脱下来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被放大了数倍,她背对着他,听到衬衫一粒粒纽扣被扣上的声音。

贺知延扣好袖扣,将腕表戴到手腕上。

芜茵的手抓紧了被子,极力地克制住自己马上要变得急促的呼吸。她调情的手段实在太烂,这么久以来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少有的情事都是贺知延半夜趁她睡着时做的,如果她现在开口,一定会看到他疑惑的目光。

毕竟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主动想要接触他,突然的热情就好像一个明摆着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