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是芜茵真正在乎一个人的样子。

她脾气这样好,和任何人都不会红脸。仅仅因为他多说了纪珩两句,他就得了这么响亮的叁个耳光。贺知延不禁注视她的脸,在这个瞬间,他几乎又冒出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念头。这样思考着,他手指轻轻揉着她的指尖,盯着她的脸,不怒反笑。

“茵茵,你没这么打过纪珩对不对?”他低下身体,熟练地吻向她的唇角,“茵茵,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更特殊一点?”

芜茵被他压制住的身体微微一动,像是因为这奇怪的逻辑而感到震惊。虽然以前大多数时候她都搞不懂贺知延在想什么,但他现在的反应还是十足的令人意外。

刚刚的一记耳光过去,她掌心微微发麻,耳边是他低沉又灼热的呼吸。

他得不到问题的答案,便执着地又吻向她的唇。

芜茵双手被重新压住,身体一动不能动地被他锁在身下。

她咬紧了唇,直视着他的眼睛:“混蛋。”

贺知延微微挑眉,下一个吻准确地落到她嘴巴上:“宝贝。”

……

芜茵的体力已经接近耗竭的状态,她喘了一口气,用剩下的力气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因为不会说脏话,现在这样的情景下她甚至都找不出一个更难听的词来打击眼前的人。

贺知延微微松手,抬手抹掉她额边的汗珠。

芜茵在这个瞬间抬起手臂,一记肘击撞向眼前人的胸膛。贺知延反应很快,只一抬手便抓住了她撞来的手肘。他的力道要保持着既不能让她挣脱,也不能伤到她的程度。稳住她的身体,他双膝跪地,一只手抓紧她的小臂,另一只手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以防领针在撕扯中伤到她的手,他顺势摘下了领针放到了一旁。

芜茵瞥了一眼他摘下的领针,还算自由的右手就在他的手臂旁,紧接着便抬手抓上了他衬衣外的黑色袖箍。皮质的袖箍在他肘关节的上方,她一把扯住向回扯动,想要借势站起来。贺知延手掌却抓得更紧,上臂的肌肉轮廓在拉紧的袖箍下绷得更显眼了一些。

“茵茵,你小时候学过柔道吗?”他回手抱住她的腰,手掌按上她抓着自己袖箍的那只手,“柔道讲求以柔克刚,你学得不错,这也是纪珩教你的?”

芜茵闭了闭眼睛,她抓着他手臂上的袖箍,仍旧没有放弃想要开门走出去的念头。在贺知延的手要落到她下巴的那一刻,她猛然间低头,张口咬向了他的肩。剧烈的疼痛在一瞬间遍及四肢百骸,贺知延手指微微一抖,缓慢地扶上她的脑袋――

“茵茵,我只是不想让你在回去的路上偶遇盛临津,不是要强迫你今晚和我做爱,”他略一侧头,右手包住她撑在地上的膝盖,闷笑了一声,“说几句纪珩的不好,你就要和我拼命――地上太硬,你想练习自卫,我们去床上练习怎么样?”

品质

他将她抱得越来越紧。

芜茵嘴巴有些麻,手臂贴着贺知延的脖颈,能感受到衬衫下他皮肤的温度。贺知延平时十分自律,她的手可以轻易触碰到他背部的肌肉。咬下去的位置印出一圈齿痕,她指尖不由自主地扣紧了他的后背,让人容易生出缠绵的错觉。

贺知延一只手抱起她,抬臂将她放到了床上。他起身摘掉衬衫外面的袖箍,脱掉了在撕扯中被芜茵拽皱的衬衫。芜茵看向他的后背――大约力气是用得过分了些。肩上的咬痕清晰可见,暗红色的伤口有一处已经见了血。芜茵的指尖不长,所以在他后背留下的痕迹相比起来不算太深,但指甲从皮肤上划过仍然造成了几道交错的红痕。

贺知延扫了一眼镜子,又低眼看向坐在床边上的芜茵:“打舒服了吗,茵茵?”

他一边说着,一边躬身坐到她身侧。

芜茵下意识向旁边退,还没等动一步就被抓住了脚踝。芜茵的脚踝纤细,他的手掌可以轻松握住。贺知延指腹擦过她的脚踝,微微用力将她的身体拉向自己的怀抱。芜茵翻过身想收回腿,紧接着便被重新压到床上。

体型和力量的差距让她很难做出有效的反抗。

芜茵侧过头,避开他贴近的脸。距离之近,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贺知延没有说话,他手掌压着她的手指,像是在考虑用什么样的姿势亲吻。他眯着眼盯着她的唇瓣,回忆起她用这张嘴说喜欢他时的情景。

芜茵那时的神情实在让人看不出破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像童话里用脚趾数金币的可怜人。

贺知延脱了衬衫,光裸的上半身贴着她的身体下压。芜茵侧着头,身体向下陷入柔软的床中。被压着的双腿动弹不得,她用力地想要弹起身体,下一秒便被压得更狠。身体的记忆仿佛在逐渐被唤醒,她深吸一口气,他的吻便轻轻落到了脖颈上。

羽毛拂过肌肤一样发痒的感觉,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发颤。贺知延这些日子虽然不会在床上强来,但总是趁她睡着了偷偷摸摸地分开她的腿――她睡得沉,被弄醒时为时已晚,他一面亲吻她的胸口,一面沉沉地、重重地在里面撞。

芜茵想到这里,腿就不由自主地向上,想要顶开身上的人。贺知延照旧用一只手按下她的膝盖,只是这一次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而是抱着她翻过身,让她趴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手下猝不及防贴上他的腹部,芜茵的动作停了停。趴着时她不好乱动,顶在她腿间的东西实在让人难以忽视。她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人,脑袋却被他用手掌捧住。贺知延向后靠在枕上,半坐着将她抱到自己腿间。单看这样的姿势,刚刚的撕扯一瞬间变成了亲密的调情。

如果不是芜茵的脸色太冷。

贺知延平视着她的眼睛。

“刚刚打爽了吗?”他语气一停,手掌捞起她的手,“打人的时候不能用死力气,否则自己的手也会疼。”他微微侧脸,手指碰了碰自己有些红肿的左脸。芜茵的力气其实并不大,但奈何带着情绪的巴掌威力十足。

“是你先说了不好听的话。”芜茵静静道。

贺知延点头,仿佛对自己的过错认识得极其深刻,但语气却丝毫未变:“不好听的话指我合理质疑一名警察有可能存在的行为,只不过这名警察刚刚好是你的男朋友。”

芜茵的手指瞬间绷紧:“他不是你口中说的那样的人,我了解他。”

贺知延挑眉,声音很淡:“茵茵,在我发现你的日记以前,你还以为你了解我。”

芜茵是个不喜欢争辩的人,生活中话也很少。他开始期待着她说出下一句话。

“我们已经认识快二十年了,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正直、善良、勇敢真诚――不是你说的会放弃原则的人,”芜茵声音一顿,看向他的眼睛,“我不能接受有人侮辱他的人品,今天说这话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会生气,并不是在针对你。”

正直、善良、勇敢真诚。

贺知延轻声复述着这几个词。

而他虚伪、邪恶、不择手段,几乎有着所有资本家都有的标签。

“人无完人,你不能要求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纪珩所有没用的品质学来,我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贺知延捏着她的腰,声音忽而停了一下。他意识到芜茵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具备这些品质,她只是无法接受有人诋毁她心爱的人。

他心脏倏忽疼了一下,像被一根极细的针穿过。他依旧面不改色地注视着她的脸,随后沉肩看向自己肩上的齿痕。芜茵的视线扫过去,目光在触及到他肩头时微微一动。冲动之下她咬人的力道不算轻,现在不禁心生几分悔意。说白了刚刚是在气头上,她的情绪有些失控。

她本能地想伸手触碰他的肩头,手伸出去又停下来。思考了几秒钟,她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家庭药箱,从里面找出了消毒棉签。她沉默着拆开棉签,直起身体看向他肩头的伤口。碘伏的味道有些浓郁,她轻轻嗅了嗅,低头用棉签轻轻擦上那圈齿痕。

芜茵的头发有些长,黑而茂密,发尾柔软地卷翘,轻扫到他的胸膛。

贺知延用手指卷着她的发尾打了一个圈儿,声音像浸了寒泉一样凉下来:“茵茵,不用消毒了。我既不正直,也不善良,更不真诚。”

他的话大有几分宁愿感染而死的冷漠,芜茵没有理会,膝盖向前挪动一分,扶着他的肩用碘伏棉签擦拭着泛红的齿痕。她的发丝随着动作一戳一戳地扫过他的胸膛和下巴,他沉着脸,手上却不用力,捻着她的发尾蓦然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