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女人闻言将旁边椅子上的礼盒拿了上来。

她轻轻打开礼盒的盖子,然后将礼盒小心地放到了芜茵面前。明灿灿的灯光下,盒子中的翡翠手镯通体冰透,质地细腻,看起来价值不菲。

齐悦微微叹气:“芜老师,我是旭日建设的总经理――最近贺总明珠山庄项目的空中花园工程正在招标,我请您来也是想让您帮个忙,能在贺总面前提一提旭日建设的事情。因为从其他渠道很难邀请您,所以不得不用学生转学的借口请您出来。”

芜茵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她只瞥了一眼盒中的翡翠手镯,随后就看向齐悦的脸。

她的预感能力不算太差,这顿饭看起来实在也不像家长请普通老师的水平。芜茵平静地看着他,开口道:“齐先生,我对贺知延的事业了解的不多,更没有权力干涉。并且我们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我能左右他想法的地步,如果您的公司想参与招标,可以通过更正当的途径,用学生的事情约我出来真的没有必要。”

芜茵说完,没有等他回答,低头拿起了自己的包:“谢谢您的邀请,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齐悦似乎没有料到她的态度会这么坚决,来不及让她身旁的人挽留,芜茵已经打开了包间的门。

走廊上的灯光微弱,树影晃动。她按照来时的记忆右转,因为胸膛闷着一口气,走路时也没有抬头,即将进入花园的一瞬就和拐角走来的人迎面相撞。她身形一晃,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臂。

他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身体。

芜茵刚要道歉,紧接着听到对方有些惊讶的声音。

“芜小姐?”

听到这个声音,她立刻僵在了原地。

芜茵缓慢地抬起头,一片树影之下,对方的脸被一顶棒球帽严严实实地遮住。他扶在她手臂上的手慢慢挪开,看向她身后追过来的人,随即低头轻声道:“芜小姐,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

巧合

芜茵看向他扶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

盛临津微微歪头,视线也跟着落到她的手臂上,似乎有些后知后觉地立刻弹开。他侧过头,和她保持了合适的社交距离。齐悦的秘书追了出来,在距离芜茵不远处停下,有些谨慎地看向他们二人。

犹豫片刻,她没有再上前,快步返回了包间。

芜茵回头望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她轻轻咳了一声,喉咙里的声音有些含糊:“没事,谢谢你……盛先生。”

“没事,芜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不算有边界感,他声音一顿,紧接着补充道:“这家餐厅一般商务宴请比较多,我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

他的问法得体,不会让人觉得冒犯。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这几次每次碰到他,他说话做事都显得很有分寸。刚认识贺知延的时候他似乎也是这样的,后来就――

想到贺知延的脸,她冷不丁就清醒了不少。在这种时候开始会联想到贺知延是个危险的提示,她甚至生出几分不必要的心虚。以前也有这种经验,只要和某个男人多说了几句话,下一秒贺知延就会如鬼魅般突然出现,他总是能在各种场合撞到她和其他的男人交谈。

巧合的像言情小说里的桥段。

她下意识向四周望,确认走廊很安静以后才放下心来,只是这一番行为落在对方眼里难免会让人觉得奇怪。盛临津的目光也在四周扫视了一圈,随后低头看向她:“……芜小姐,你在躲什么人吗?我能帮上忙的话――”

这人真是热心肠。

芜茵摆摆手:“没事,盛先生。”

“现在这个时间不好打车,”盛临津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芜小姐,我顺路,可以送你回家。”

芜茵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如果被刚巧被回家的贺知延撞到盛临津送她回来,那么今晚估计没得消停。可是想更了解他的念头隐隐作祟……她心跳得飞快,在考虑到后果以后轻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用了盛先生,谢谢你。”

盛临津没再继续坚持,只是点了点头:“好,那我送你出门。”

穿过走廊就是这家餐厅的花园,春天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花园里各色的花开得正好。晚风徐徐地穿进来,花影在墙壁上晃动。芜茵的脚步慢了慢,她用余光观察着身边人的步速。

足够安静的环境下,沉默也会滋生奇异的暧昧,他脚下的皮鞋踩过花园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仿佛踩碎了花影。

如果是贺知延的话,他一定会在这种环境和气氛都很好的时刻忽然握住她的手,皮笑肉不笑地来一句――“茵茵,你和纪珩也一起这么逛过花园吗?”

芜茵感觉自己手心都要冒出一层冷汗。

齐悦从窗子中望出去,在看到芜茵向外走的身影后端起了酒杯,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他松了松领带,倚到座椅的靠背上,又点起一支烟,向旁边的侍者勾了勾手:“带我上三楼。”

“齐总,今晚三楼有客人,”侍者低声道,“很抱歉。”

三楼的大包间内,古典音乐声轻而悠扬。常文遇倚到沙发上,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朱慎已经脱去了外套,左手揽着怀中的女人,看向小型舞台正中央正跳着古典舞的几名女舞者,意兴阑珊地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老朱,没有喜欢的?”

常文遇挥了挥手,一旁的经理立刻心领神会地将女舞者带了下去。朱慎挑了挑眉,没立刻答话,反倒看向对面沙发上的人。常文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笑了笑:“漫漫,过来陪你朱叔叔说几句话。”

身旁的人坐得离她有两米远,杭漫已经无聊到盯着自己的高跟鞋出神。不过她宁愿在贺知延身边呆着,虽然会被无视,但起码不会被老男人揩油。她慢慢走到朱慎身边,端着自己的酒杯,将手搭上他的大腿,故意作出的声音甜美动听:“叔叔,我敬你一杯酒。”

朱慎笑眯眯地揽上她的肩,看向她碰来的酒杯,心满意足地仰头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杭漫忍住作呕的冲动,抬头间不禁看向对面坐着的人。一晚上都只谈公事的人现在居然抬起头看向了她的方向。贺知延手中的酒杯未动,冷淡到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看向她搭在朱慎身上的手。

他不知在看什么。

她手指猛然颤了一下。

常文遇显然捕捉到了这个反常的细节。毕竟贺知延一向是个不乱搞的人,哪怕是在这种场合都对类似的事情毫无兴趣。常文遇看了一眼杭漫,后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贺知延移开目光,从沙发前站起,扣好了西装下摆的纽扣。

乔裕紧跟着他将一个礼盒放到了朱慎身边,弯腰小心地打开了礼盒的盖子。。

礼盒内的白瓷瓶釉色微黄,四层纹饰精细,花叶纹样饱满。朱慎显然是爱好之人,目光一瞬间被礼盒中的瓷瓶吸引,手也从身旁的女伴身上挪开。

“朱叔,这是我母亲叮嘱我一定要交到您手上的东西,上次您说喜欢,她记了很久――”贺知延语气没有起伏,低头淡淡道,“那边的事就烦您多费心了,我还要赶回去告诉她您收到她心意的事情,先告辞。”

“好好好,你忙,我叫漫漫送你下去――知延,我和你母亲都多少年的交情了,她还这么客气,”朱慎一边说着,目光却仿佛黏在了白瓷瓶上,只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女伴,“漫漫,去送送贺总。”

电梯向下,杭漫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