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白微只作不知,继续道:“近来我这徒儿修炼遇到了些瓶颈,只是天玄眼下的情形……方才师弟也与前辈提了,我怕是分身乏术,门下亦人手紧缺,难以仔细教导,故而只能将我这徒弟托付给二位。”

闻朝皱眉:“若是说让师侄一同上山习剑,列席经讲,自然无妨。”

白微笑道:“师弟果然心思细腻,最是能体恤我之苦处。我听你那大弟子伍子昭很是能言善道,经讲比我门下那群不成器的弟子强上许多,凤鸣儿听了也能多有受益,我自是放心的,只是前辈这里……”

青言想也不想便道:“不可。”

白微奇道:“我还未说有何要求,前辈如何就说不可?”

青言因为青俊被强行契约一事,对白微已多有不满,如今见他找上门来,如何不知道是为了他的徒儿打他儿子的主意?

只是他方才与闻朝谈话,说了身体大好,这“重伤”的借口便不好再提,只能搪塞道:“小俊受了惊吓,需要静养。”

白微笑道:“前辈有顾虑也是正常。此番带我这徒儿过来,一来送些上好的烛火熏香来赔礼,于青俊师侄的休养有益;二来也是想知会前辈一声,天玄近日戒备加重,我这徒儿亦领了个巡视后山的差使若‘不小心’遇见了前辈,还请您见谅。”言下之意不外是,他这个徒弟必会经常上门叨扰。

青言心下不悦,不好推拒,却也不想应下。

白微亦不催促。

一人一兽相对而立,陷入了沉默。

僵持间,白微忽见一旁闻朝眼神微动,不由奇怪望去,却见一只传讯的纸鹤晃晃悠悠地朝着后者飞去,因着收信的人迟迟不抬手,绕着他又飘飘忽忽地飞了一圈。

白微奇道:“你不是向来嫌这物太慢,如何也开始用了?”

闻朝抬手将纸鹤拢入袖中,也不拆看:“应是门下之事我先走一步。”说罢便径直御剑走了。

白微本还想打趣两句,然念头刚转,又觉身边动静不对,竟是青言趁他不备,也隐匿离去。

如此,只留他师徒二人面面相觑。

凤鸣儿有些不安。她并不蠢,知道她师父这番安排其实碰了壁。

白微并无不悦之色,只微微沉吟了一会儿,很快便重新笑了起来。

他说:“倒是赶巧了,一个两个都急得很不过无妨,你从明日开始便过来修行吧。”

第047章 | 0047 不如就这么办了吧?

闻朝御剑如飞,转瞬便回到了前殿之后的洞府中。

他知那传讯之人此刻还在前殿等他传召,却难能地迟疑了起来不,其实他已经隐有觉察,但凡遇上“她”的事,他犹疑的次数并不算少。

思来想去,终归还是她的身份太过麻烦,先是好友季诺的“洛水妹妹”,如今又成了他的座下弟子,亲近了不行,疏远了亦难。

至于为何不行,如何为难,他却没时间深想。只因这眨眼的功夫,一只纸鹤就晃悠悠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灵气一催,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洛水问他:“师父今日可是有事要忙?我本不欲麻烦师父,只是这修行上的疑惑,一日不解,便困扰弟子一日。修行乃是与天争命,容不得半分延宕……”

闻朝知她这信是解释先前一封,问他何时可回,只是听到了后半段,便莫名有些走神这一本正经的说法,一听便知不可能出自她的口中,多半是伍子昭教授,配合她和软的声音,平添几分少女装腔作势的可爱。

闻朝不禁想到,待得她能像伍子昭那般独当一面,成为其他弟子口中的“师姐”,说教起来时不知又是何种模样?也不知能否让那些看似乖顺、实则年轻气盛的小弟子们信服?

他一边出神,一边捏着纸鹤又听了几遍,先前因去往后山而生出的抑郁之意逐渐消散。

闻朝想,既已答应季诺要好好照顾她,收她入门前也知她身上定有麻烦,如今真遇上了,岂能置之不理?

如此想着,他也取了只纸鹤出来,凑近唇边低语几句,弹指送了出去,将茶水沏好,只等洛水过来。

此刻洛水心情亦是忐忑。方才午间授业结束,伍子昭这家伙还要留她啰嗦,说是有事需私下细说。

她不耐应付他,推说前几日已同师父约好了今日修习他看起来不太相信,但大约是想到她情况特殊,便也没再纠缠,只让她得闲便联系他。

洛水胡乱应了,待得独自一人,立刻送出了纸鹤,左等右等,却不见闻朝有丝毫回应,便又发了一只去催,心道若是真还等不来回信,便只能去她那师父门口堵人。

好在念头刚起,终于有了回信,洛水大喜过望,匆匆往殿后的洞府去了。

闻朝洞府坐在主峰殿后不远,寻起来并不麻烦。洛水沿着小径行去,一路穿溪涉水,小心避过嶙峋青石,还有石间蔓生的挂剑草。此物她第一日来天玄时便已发现,茂密得不同寻常,大约可想见春日葱茏之景。

如此一来,倒是与季哥哥信中提过的“苦修不解之时,可端坐溪边,聆风抚石,感草木生机,天地气韵”的那段对上了。

他文笔极佳,信中写来颇见仙山风采,可待得洛水真入其间,只能感叹这天玄大约真是无甚好看季哥哥待的是闻天正峰,洞府前就长满了这种草,而她身在祭剑,也到处都是这玩意儿。偏生季哥哥还像是从未见过旁奇花异草般,只爱写着破草。

思来想去,大约是他们这些一心练剑、无心打理洞府之人,只能靠这种一看就极好养活的草木来装点门庭。

洛水下定决心,有朝一日,若真有了自己的洞府,定要好好莳花弄草,方才不算辜负这一方的生机灵气。

走神间,不知不觉便到了闻朝的洞府。大门半开,洛水也未多想便径直入了。直到脚下没了荒草,成了平整的石板,她方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直直入了内院,礼数全无。

她下意识地想要先退出去,再假意敲门唤上一声,却不意面前的房门也缓缓敞开半扇。

内里的人道:“既是到了,便进来吧。”声音冷淡,不是她那师父闻朝又是谁。

她向来惧他,被他一唬,当即收回了脚步,讪讪道了句“见过师父”。却没想到若放在平日,这等地方自然有阵法遮掩,若非主人愿意,断无可能让她这般长驱直入。

洛水犹豫再三,还是在进门前敲了敲门框,方才小步穿过正堂,绕到内间的松石卧溪屏风前,对着那道端坐的身影福了福,恭恭敬敬道:“师父万安。”

她自以为这一番仓促弥补之下的礼数极佳,不想里面之人却沉默了下来,半晌方道:“进来。”

洛水直觉他或许心情不佳,于是更加小心,屏住呼吸,踮着脚慢慢走了进去,行到那人面前便又要作礼。

可手还没抬起来,便听那人道:“既说是与天争命,半分不容延宕,如何还这般磨蹭?”

洛水一听,心就凉了大半,知道今日这任务又难了。

闻朝见她垂首不语,不禁隐有懊恼。

其实他先前心情不错,直到发觉她磨磨蹭蹭地在门口不肯进屋,顿时就有些不豫。待得回过神来,已经是这般……又吓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