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心头一跳,立刻想到了刚刚才见过的公子,下意识就摇了头。
“我本就是没办法才扯了个慌。”她说,“哪能真和那边有什么关系?喏,这些日子也没见你来寻我解潮褪,可是已经同那边联系上了?”
伍子昭干脆点了头。
洛水听得心下一紧,可瞧他气色确实比年后那会儿要好,便也不再多问,只又同他强调了一遍“莫要乱吃”。
伍子昭听得笑了起来:“我自然可以什么都不吃,只是真到了那月晦时候若还是饿了,那便只有吃你了。”
这相见没多久,洛水已经听他荤话听得耳朵起茧,白眼都懒得给他。
如此这般,两人好不容易一通话说完,确认彼此无恙,又依依不舍地抱了会儿,终于还是得各归各位。
伍子昭放开她前亲了又亲,亲到最后实在心下难舍,不由地感叹:“若是师父回来了就好了,我就可着手破境了。”
“应当就是这几日了吧?”洛水顺口接到。
“你也知道了?”伍子昭惊讶,“可是师父也给你写信了?”
洛水不好说自己同月澜珊的交易,只含糊道:“这几日在闻天,好似听得掌门身边有人说起。”
伍子昭不疑有他,但看洛水提起闻朝时面色不算太好,以为她不过畏惧,不禁笑着安慰:“师父只是看着严肃,实际最是心软……咳,那些什么嫉恶如仇之类的话,都是我以前说着吓你的。”
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道:“不过……这回头下山之事,还是得好好思量一番,总归最好当真是游历去了,莫要让他担心。”
洛水总觉得好似哪里有些别扭,只一下也想不明白,还是犹豫着点了头。
两人就这般三步一回头地道了别。
伍子昭坚持将洛水送到琼苑附近,说要等上一会儿再走,让她莫要做小儿女情状,舍不得就不如现下认了名分或给他个名分,呕得洛水扭头就走。
待得那一抹粉消失在茫茫花海深处,伍子昭方才慢慢敛了唇角的笑。
他取出了白微那只玉瓶端详了好一会儿,再思及那日后山撞见白微同洛水一处的情形,沉默半晌,指尖用力一捏,连瓶带药一同化作了齑粉。
他又取出那只红瓶,如法炮制,做完之后思索片刻,取出纸鹤同闻朝传信一封,道是祭剑一切皆好,诸弟子修行无碍,末了,又慢慢添上了几笔:
“近日小师妹亦临近破境,与我一道在闻天修行,受益颇多。师伯对小辈关怀备至,我等确感激不尽,只这般长期叨扰闻天同修终有不便,不知师父何日可归?愚弟子殷殷盼之。”
……
第210章 | 0210 心有碍(9000珠加更)
“……便是这处了。”
卫寄云说话时,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同伴。
然对方颇为警觉,早在他望过来前便扭开了头去当然此举无甚必要,毕竟两人此刻都戴着凶面。
卫寄云暗骂同伴狡猾,可面上还是得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冲前面的祭剑使抱拳,道:“半年前我们便发现这皋涂的一角似有受明渊侵蚀的迹象,其间鸟兽躁动异变,然要说一杀了之,却也有违天道生理……咳。”
卫寄云讪讪道:“失礼了。此地实在……渊气颇重。”
说完他又庆幸自己还戴着凶面,不然这一番睁眼瞎话还真不好面不改色地说下来。
什么“有违天道”,定钧一门镇守西荒,弟子修炼便专爱寻那明渊侵蚀之地,何曾理会过什么生理。
还有这“渊气颇重”更是不着调,他们这凶面的作用岂非便是驱邪避疠?哪还能没进邪秽之地就先嗓子不适起来了?
同伴瑶千山甚至还配合着咳了两声。
唯有祭剑长老头也不回,从出发起就一言不发。
卫寄云目光飞快掠过面前淡红渊气弥漫的百里密林,其间腥气隐隐,鬼哭隐隐,连偶尔送出的一点风亦是黏腻,也不知其间藏了多少恶瘴渊鬼。
卫寄云又渲染了几句此间凶恶情形,道是渊鬼出没实在让附近民众人心惶惶,虽然不算完全胡说,却也实在心下别扭间。
谁能想祭剑长老真的停了脚步侧过身来,安安静静地听他解释,好似不知道他们在胡扯一般……不会真不知道吧?
可这个比他们师父还要沉默的祭剑使居然就这么真听他掰扯完了,显然就等他提出最后那个荒谬的要求。
卫寄云一咬牙,道:“还请祭剑长老帮忙荡涤此处邪祟,不过……千万莫要伤了此地生灵性命在此先谢过祭剑长老了!”
最后一句卫寄云说得很大声,当然,是他自己加的。
纵使前面这“请托”的内容,应他们师父的要求需得原封不动地转给祭剑长老,责任不在他身上,可卫寄云还是脸皮火辣辣的烫。
不过说完后他就松了口气,又转头看了眼身侧,他那同伴这次倒没回避,只冲他微微点了个头,便转向祭剑长老,好似十分期待。
卫寄云自然也是好奇的。
前些日子祭剑长老多同瑶千山一道行动,调查等待消息之余,亦常帮忙清理些逃出镇妖锁魔狱的妖邪。祭剑使诛邪自然是利落的,只是从他们这些修刑杀之道的看来,却也无甚惊奇之处。
而今日多少有些特殊,不仅是因为这请托特殊,而是卫寄云有预感,这大约也是祭剑长老临行前最后一次用剑了……
怔愣间,卫寄云见闻朝重新转过身去。然不待他屏息凝神,就觉双目一花。
清光乍现,如潜龙入渊。
剑影自那个男人掌中翻出,化作无形的剑气层层涤荡开去,如海潮翻涌。卫寄云甚至只及看清他向前前踏了一步。
而待得对方站定之时,笼罩了皋涂三山百里的腥浓的血瘴便如着了飓风烈火的纱帐一般,只一下就被撕卷了个一干二净,眨眼便是风朗气清,林影簌簌。
四下忽就诡异地安静下来。
三四十丈外,一只鹿样的年幼嬰如孤零零地站在倏然清朗的林间,睁着惊惶的双眼,好似还不明发生了什么。
对上三人的目光,它细瘦的前腿晃了晃,啪嗒一下摔趴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