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存理智不多,只同自己解释道若此景真是因为那“织颜”所致,最后一步总归要想办法“合情”出境,若不是,这般做了也算合了戏的要求……总归不亏。
总之这般情状下,她只想依了他。
如此,到底成了鸳鸯帐里,真真假假地演满了情投意合。
待得两人复归安静,洛水闭眼休息了会儿,原本激烈的心跳逐渐平复下来,只觉压在背上的人又沉又硌,恨不能直接掀翻了去。
可还没等她动作,那原本沉寂了许久合唱又响了起来,含着隐隐的笑意。但听那声音唱道:“……幽情已歇,云散雨消。留着帐前灯,时时看伊娇面。”
于是原本帐上的影子逐渐消融,帐内光亮逐渐明熠起来。
洛水使劲闭了闭眼,只等最后的结果。现下她无事,他也无事所以应该是……此折已过?
可身后人显然是个不安分的,喘了几口气,就犹犹豫豫道:“那个……那个……姮妹,我想好好看看你……”
这有什么可看的?
洛水心想,横竖两个人都是假脸。
可身后的人好像很关心这个,不等她回答,就伸手托住了她下巴,轻轻朝后转去。
洛水嫌光线刺眼,不想睁开,却能分明感觉到那视线落在了自己脸上。
明明不是也不是第一次被这般打量,她却莫名生出了几分紧张,甚至心下还有些猜测。
念头刚起,就听得对面之人“咦”了一声,又顿了一顿,方才犹疑道:“你……我是不是曾经在哪儿见过……”
果然。
洛水心下嗤笑,确认无疑。
她抿了抿唇,准备笑着打断他,让他莫要再乱出戏,他们还有下一折呢。可刚一张口,就觉喉头一甜,吐出口血来,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
“姮妹!”身后人惊叫出声,随即亦猛地咳了起来。
洛水想,果然不该听这家伙的话,应该早早让他闭嘴的。
……
凤鸣儿悠悠转醒之时,眼前一片又一片地发花,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浑身力气好似被抽尽了一般。
这种脱离控制的感觉让她迅速地警醒过来,猛地一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血腥味在口中弥散开来,她终于清醒许多,亦弄清了眼前的情形:
她正悬在半空,头顶明月皎然,脚下观戏者众,而她除了脖子之外的部位,均是动弹不得。虽说是修仙之人,可这般完全被控制住、下不着地的感觉,着实有些难受。
凤鸣儿深吸一口气,低头瞧去,便方才她待过的戏台漆黑一片,显然又是到了幕间歇息之时,大约又演过了一折。想到这里,她又转向一边,果然,三丈开外之处,便见到了方才同她对戏的“司羿”,对方眼眸微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张了张嘴,正想出声,却忽然顿住:只见就在“司羿”的不远处,还有几道身形安安静静地悬着,恍若鬼魅一般。
月色皎皎,虽然离得有些远,可她依然看清了他们的长相恰有四人,其中二人同身边的“司羿”一般无二,剩下两人模样亦同是“姮娥”的面貌,与方才她在镜中看到的模样一致。除却沮丧、麻木的表情,他们只年龄看起来更显稚嫩。
三折已过,于是天上便多了三个“姮娥”,三个“司羿”。这意味着什么?
第104章 | 0104 自以为看破一切
凤鸣儿不由朝身边的人看去,恰巧对方看似终于回过神来,安抚似地冲她笑了笑。她微微避开后者的目光,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张口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无法出声。虽然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这般情境还是让她皱起了眉。
对面只冲她点了点头,同样以唇形示意:第四折结束了。
所以,她是错过了一折?
凤鸣儿明白了过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昏过去这般久。只是瞧面前只有三对人,也不知后面一折的人至今未出现,是因为“过了一折”,还要继续,还是同他们一般,马上就能出来……
正当她思索之时,忽然另一边便有了动静。望去,果然见到空中又浮出了一个“司羿”与一个“姮娥”的身形。
二人犹在昏迷之中,凤鸣儿只瞧了两眼,便要收回目光,只是刚一动作,眼角余光就瞥见身边人有些异状:那与她对戏的“司羿”不知怎么,紧紧地盯着新出现的两人
凤鸣儿顺着他的视线回眸,便撞上一惊喜万分又十分熟悉的眼神。
师姐!
对面的少女虽然面目全非,但那眼中闪闪的笑意,让凤鸣儿一眼便瞧了出来。纵使无法说话,只瞅着她的模样,就好似听到了她的声音一般。
凤鸣儿不由露了些笑意。只下一秒她便微微皱起了眉来。
她本想问:你怎么也来了?为何不直接通知师门?
哪知尚未开口,便见对面少女突然面上一僵,随即从面颊到耳根都泛起了一片肉眼可见的粉色,连带眼神都躲闪起来。
凤鸣儿不由狐疑,朝身后一看,便见那个对戏的“司羿”亦转开了眼去,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为何这两人的表情都这般古怪?
凤鸣儿哪里知道,自己疑惑的同时,洛水亦在偷偷打量她。
洛水瞧见师姐不像神色有异的模样,,确定她并未有看到先前那折,总算是心下松了口气。虽然当时也知道十有八九是要被人瞧了去,可情况紧急,心一横便豁出去了。结果真出来了,才发现,若真是被熟人看去,那……那可真是……
光是这般想想,洛水都觉得头皮麻得好似要炸开。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朝凤鸣儿身后扫了眼,果然发现其余旁的几位多少有些目光闪烁,一副想要看她,或者又躲躲闪闪不敢看的模样。
果然还是被……看到了。
洛水只庆幸自己现在用的是“姮娥”模样,而非本尊。不过她到底脸皮不够厚,被那些目光扫了两眼,便有些受不住,只能转而看向她那个倒霉“同伴”。大约是因为多吐了几口血的缘故,这家伙至今仍未醒来。
醒不过来也好,省得聒噪。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