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砚转过头颅,不疾不徐地也站了起来,在他过来之际,手扶住了他一侧肩膀,俊脸朝他的耳边靠去。
孙和打起精神,凝神倾听,然还未待听到他说出一个字,耳边骤然传来“噗”地一声......
孙和瞳孔蓦然放大,心口处一阵剧烈疼痛,但也只有这一瞬。
孙和盯着萧知砚颓然倒下,口中虚弱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竟敢......屠戮......使臣......”
话音甫落,倒下,断了气去。简陋的木门高立,被两名士兵一下子撞了开。
众兵进入。萧怀玹在后。
院中的张念学犹在撞着房门,浑然不知外边之事,口中下三滥地还在说着央求的话语:“妹妹就跟了哥哥吧!”
萧怀玹脸色肃然,冷着脸进来,未曾想到里边还有着这样一幕。骤然得见,人眸子先是明显一顿,旋即这场面及着旁的男人那令他恶心的话语尽数相继入了他的眼中耳中,眼下在发生着什么事,也没什么不清楚的了。
眼中闪过杀气,没任何余地,萧怀玹当即便一把抽出了身旁护卫腰间的长剑,在那男子意识到了什么,听到声音茫然地转过来之际,不偏不倚,一刀便刺穿了他的心脏。
张念学瞳孔大放,顷刻倒了下去。
几近与此同时,那男人丢了长剑,抬起长腿,一脚踹开了那门!
萧知砚洁白的衣上被溅上鲜血,但他未以为意,垂下眼睛,慢条斯理地擦着匕首上的血迹,朝着手下道:“把他的头颅砍下来
如若真打了起来,他怕伤到她。数日后,九月初,青岚山,半山崖,上午巳时。
同样的风,同样的时辰,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一切。
崖边背身立着一人,男子发髻高束,一袭黑衣,清风吹拂,吹动他的衣袂。
人立在崖边许久许久,突然,飞身跃下......
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意外都不行!
萧知砚也一定会用她威胁他。
这局面,姜承翎必然已提前预见,或就是他拼命救她的原因之一。
只是,陇右大军七日前才抵达,据赵锐所说,姜承翎是在八日前的那天夜里去营救程梨的,彼时陇右大军尚未赶到,姜承翎理应无人能敌,理应是把程梨救出来过一次。以他的身手,程梨在他身边,绝无可能再度被抓走。那究竟是何缘故,程梨会再次落入他手?
萧怀玹不知道,他也没打探到。
赵锐与另两名将军你一言我一语,商讨着明日大战。
那赵锐言辞决绝,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烈的复仇怒火,所言激进激动,恨不得今夜便要去杀萧知砚,为姜承翎报仇!
然,他正说得高亢,被萧怀玹打断了。
“明日,不与他打。”
赵锐万万未曾想,陛下沉默良久,竟是道了这样一句。
“为何?”
萧怀玹道:“杀他不难,不急,他早晚必败,朕要先救她,要确保她安全。”
“陛下......!”
赵锐甚急:“可是,如若他拿娘娘威胁陛下.......”
萧怀玹打断道:“他就是会拿她威胁朕。”
赵锐道:“那,那,那......”
萧怀玹身子慵懒地倚靠到了椅背上,平平静静,从从容容:“朕已有对策。”
赵锐立马相问:“什么对策?”
萧怀玹没说,半眯着眸子,过了会,朝他勾了勾手。
赵锐当即过去。萧怀玹侧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赵锐闻言大变:“陛下要那物作甚?”
萧怀玹略挑眼皮,语调慵懒:“别管,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赵锐自是不敢抗旨不遵,领了命,但心,不再平静。
那是程梨与程泽安的二叔。
彼时甲胄之事,背后的真凶虽是萧知砚,是萧知砚一手谋划陷害,却祸起萧墙,是他自家叔叔甘愿做人手中利剑,为取而代之,大义灭亲,明知是栽赃,还是迫不及待地向萧怀玹献上了投名状,揭发了她爹。
不止,若他只为自保或是也可说上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然他却火上浇油,有着仇恨一般,将自己亲哥一家往死里逼,为求升官,讨好萧怀玹,四处抓捕她哥;萧怀玹没迁怒她娘,他竟也不顾昔年情分,将病重的她娘赶出了程家。
是以,消息传来,程梨与父母兄长四人皆面不改色,心很冷,没人有任何反应,也没人可怜他。
接着,第三件事。
程家三房四房便来了人,跪在程经赋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前来请长房归回,说着昔年二房掌家之后,如何不准他们与大房有瓜葛;如何偷偷地给程夫人送钱被打,被囚;程令远又如何危言耸听,说与大房有瓜葛就是前太子-党,就会万劫不复,就是自取灭亡.......
三房四房的人还未走,犹在哭泣,第四个消息传来。
萧怀玹废了沈静宜,沈良因勾结萧知砚,沈家覆灭,沈良也下了狱。
继而第五件事。
圣旨再到,取“正直清廉,德高望重”之意,萧怀玹晋了她爹程经赋为一品正国公,赐田庄万亩,珠宝白银千两,世袭罔替,且即刻昭告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