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这三日一次的问安,人总是到的很齐,只除了极个别之外。
程梨难得的也起晚了,幸好还赶得及。
昨夜她几乎听尽了大半宵的更鼓莲漏。
陛下一开始还算规规矩矩,没对她动什么手脚,可没安分多久,竟不顾惜她身子不爽,压着她便亲。
虽说也没做别的事,可光是又揉又亲的,就快把她折腾了个遍。
那些障碍间阻的纱绸都被挑开。
俨白的冰雪世界便任由人攻讨。
一毫一厘,湿热得不像话。
程梨推不开他,他倒是忙中得暇,还要引她分神:“朕想好了。无赖杏花多意梨,数枝穿翠好相容,猜是哪个字?”
问了又不告诉她答案。程梨依偎在帝王怀里,仰起黑葡萄似的含情眼,表现出恰到好处的一点惊喜:“陛下先告诉妾,是什么样的字?”
脸上还带着唇齿相亲过后水滟滟的春韵,像娇杏,舒开雨膏烟腻的蕊瓣。
从前和程府同样位于上元坊内的,还有崇阳伯府苏家。苏家二娘子样貌虽不是顶顶出挑的,却能将那位年轻风流的探花郎吃得死死的。
她教程梨,男子所赠授,你总要悦纳,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奉上更多。越是不在意能否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只一心对他好,反而只会教人对你越来越轻怠吝啬。
所以程梨把一分的期待呈露到了五六分。
再者,她也有点儿想知道,在这位帝王心中,什么字最堪与她相配。
柔善慧定纯……这位陛下给出去的每个封号,似乎都有他的蕴意。
听闻陛下登基那年,万邦朝贺,便有位来自异邦的美人被册为了贵人。这位贵人听说历来无宠,却在受封的最初就得了个封号:定。是天下大定、社稷清定的定。
萧怀玹将她脸颊一侧乌长的浓发拨到耳后,如同拨云见月,露出明肤如雪。华烛下落眼赏看,“朕还需想想。”
“原只是先哄着妾的,都不告诉妾什么字,却要妾的诚意。”程梨轻轻偏转了头,不教人轻易看全盈盈粉靥:“好好想想是要想多久?”
萧怀玹有意要卖这个关子,眼神也变得幽邃起来:“听说卿卿今日打着朕的名义和柔妃叫板,朕总得落点好处。”
说着懒懒散散地靠向精雕细琢的椅背,带得程梨也不由向前一倾,抵在他胸膛上。
他压着声笑道:“下次相见,朕自会连本带利地从卿卿身上将谢礼讨回。朕再告诉你,什么字。”
程梨算是听懂了,他这是在报复。
她来了癸水还来勾他挑他,吊他胃口,所以,他也要吊着她一次。
是,原本她以身试险,来了葵水还来侍寝,就没打着让帝王毫不介心的主意。
不介于心,又怎么朝暮念起呢?还有什么比看得见吃不着更让人惦记。
唾手可得的东西,总很难教人珍爱。
程梨想了想,慢声道:“那到时候,妾也还您一个字。”
她伸手用小指勾了勾他的尾指,好似飞絮一样的轻力。颇为自珍地笑起:“是妾的小字,幽缄多时,唯亲近之人,才可相唤。”
萧怀玹任她牵着,不知怎的,话里却忽有些凉薄:“夜深宫路难行,早些归去?”
竟是下了逐客令。
到后来,程梨已连把衣衫拢回肩头的力气都没了,又酥又乏,昏昏烫烫。
足见男子就没有不好色的。
后来一直熬到中夜,程梨才被人锢在怀中沉沉睡去,睁眼天已亮了个透彻。
只来得及匆匆一番梳洗,最简淡的妆也不曾描画,仅仅抿过薄薄的口脂,气色瞧上去倒也不算太差。
多亏平日一贯好生养着。
程梨离开太极殿的时候,正是卯时近半。
萧怀玹已经在正殿处理政事了。
大梁沿袭旧制,素来逢双日才需上朝,然而无论单日双日,萧怀玹都没有睡到五更天的习惯。
隋安常怕他休息不够,可萧怀玹却说要趁着年轻体健,多加勤政,隋安当然不敢聒舌再劝。
毕竟这满宫,又有谁敢劝陛下呢?
忽而,隋安心头竟隐隐浮上个人选。就和水面上的泡影似的,朦胧之间,就那么窜了上来。
虽说此时要劝陛下,恐怕还远远不够格,来日却未必啊。
可问题是,陛下今早竟什么赏赐也没吩咐下来,又实在让人吃不准了。
于是隋安斟酌再三,一边挽起袖管,仔细地打着圈磨开砚石,一边尽力自然地试探着道:“要说这程美人,还真有几分风雅,奴才都没想到,昨夜角角落落那些灯烛竟都让她给点亮了。”
萧怀玹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半点不为所动。
隋安瞅了好几眼,见陛下虽反应淡淡,到底也没呵止的意思,才敢继续道:“宫娥说,都是程美人自个儿一支支点起的,走遍了殿中四下。瞧着好看是好看,就是苦了那小宫娥,后来光为陛下您和程美人熄烛就花了好些功夫,还不敢慢了手脚。”
他夸一半贬一半,左右不管萧怀玹是想夸还是贬,都能接下他的话。
半晌。
“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