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瑶笙红着脸,舔舔他湿润的唇角,接下他抛的诱饵,循到温软处,齿间微苦的茶息经此一换便淡了。嘴里含着他丰而不厚的下唇,生涩地吮吸。

好不容易分开,唇又于她耳处柔软处轻啄,和着含混的笑声,掀起一阵酥麻:“姐姐怎羞成这样?嗯?方才不还气势汹汹?”

裴瑶笙手指还攥着他身前的一颗衣扣,闻言嗔他一眼:“不是你先动手动脚的?”

话音刚落,胸前覆上一只手,轻拢慢捻,而她难捱地偏开头,胸脯起伏。

莫约一个时辰后,温璟煦才堪堪放过她。

裴瑶笙额间满是薄汗,这事儿太费体力,偏温璟煦乐此不疲,每隔几日,得了空就要折腾她一下,最过分的时候,从日暮到深夜,断断续续弄了好几次,羞得她第二天不肯出房门,被温璟煦哄了好久才作罢。

她缓缓坐起身,想要抓件衣服穿上,忽然见他忽然俯下身,一只腿半跪于床畔,埋首她肩头。

裴瑶笙愣了愣,顺着他的背轻拍一阵:“怎么了?”

温璟煦摇摇头。

他只是无数次庆幸,这不是一场幻梦,他的痴心妄想,终有一日成了真。

她似一朵在寒冬盛开的白兰,与茫茫白雪融为一体,看似不张扬实则幽香清远,高傲地在枝头释放美丽。

而他根本算不得什么好人,手段肮脏,破败不堪,为努力变强,为给家人报仇,不择手段往上爬。别的孩子仍在玩耍嬉闹,无忧无虑的年纪,他便早早背负起仇恨,做皇帝锋利的爪牙,在俗世泥泞里摸爬滚打。

他不敢设想,如果没有遇见裴瑶笙,如今的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在侯府大房兄妹的悉心照料下,温璟煦才渐渐敞开心扉,他嘴上不说,却把裴筠庭当妹妹,把裴长枫和裴仲寒当作兄弟,也把裴瑶笙当作一生信仰。

他虔诚地祈祷着,希望她一世平安,幸福美满,即便某日他曝尸荒野,她也要安然无恙。

因为有你在,所以这个世界再怎么残酷,再怎么寒冷,都没关系。

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意义。

初识那年,她惊鸿一瞥,朝自己伸出救赎的手,眼神温柔又坚定,或许那才是他此生沦陷的开始。

“无论如何,阿瑶,我们要在一起很久很久。”

裴瑶笙温柔地笑着,替他披上外衣:“你想要多久?”

“永生永世。”

0050 第四十八章 风禾尽起

“你且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江公公早已退下,养心殿内燕怀瑾顺手接住丢过来的折子,细细看了半刻钟,而后戏谑道:“父皇以往总教导儿臣,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而如今这群人已不关注政事,改而关注父皇的后宫了?”

仁安帝冷哼一声,显然也是心怀不满:“朕可从未想过给他们机会,但纯妃近些日子是不太安分,管了朕的后宫还不知足,还要插手朕的前朝。”

燕怀瑾低着头,摩梭着腰间的玉佩,不可置否。

仁安帝接着又丢给他一张折子:“再看看这个。”

燕怀瑾拿在手上扫了一眼,眼神玩味:“有意思,云氏前脚才与儿臣达成合作,这才过了没多久,就给您递来了这样一封折子,显然贼心不死。”

“罢了,先前你在幽州查到的那些,与如今从姑苏探回来的情报一并捋顺了吗,你可知这群人打的什么主意?”

燕怀瑾抬眼,望着脚下的毯子,眼神冷厉:“八九不离十。儿臣在幽州查到,刺史与外邦人私下有来往,又顺藤摸瓜,发现在他的示意下,幽州城内各个角落都聚集了不少外邦人,数量之多,足以组成一支小型军队。幽州这样重要的城池,若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禀报给燕京,给父皇才是。”说着,他捏紧了手中的玉佩,原本冰冷的玉石被他掌间的体温捂得温热,“刺史玩忽职守,儿臣索性替父皇换了个能干的,原先那位,没有父皇的指令,他今生出不了牢房半步。”

“嗯。”仁安帝将半凉的茶盏盖上,眼中晦暗不明:“这些朕都知道。”

“儿臣将父皇的亲信交给云先生时,他当下并未答应,而是在我离开后,将云氏两位嫡子叫了过去,翌日便同我说,他答应您的要求,只不过希望父皇守信,十年内不论其他世家如何,都不伤云氏根基,云氏也会克己复礼,不越线半步。在云氏的帮助下,儿臣得知世家间相互交织,错综复杂的联系,皆是为了那可笑的宗族地位。”在父亲面前,他的坐姿倒还规矩,不似在裴筠庭面前那般随意,躺得横七竖八,半边没正形,“知晓世家是咱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还敢如此猖狂,同怡亲王一党勾结,私下买卖兵器,将不该卖的东西,卖给了不属于这片土地的人。”

父子俩性格相像,一块议事时,一旦严肃起来,屋内的气氛总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燕怀瑾大约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的缘故,眼神里偶尔会透出几分平日不轻易显露的阴鸷狠戾,就如他在幽州城地下室拷问线人那般。

“云黛璇的事,也算我给这几个世家氏族最后的警告。如果云氏看懂了,却还想把人送入燕京......”

仁安帝捋捋胡须,不徐不疾:“送到后宫来,有你母亲拿捏着,问题应当不大,倘若他们想将人送到你宫里去”他似乎是觉得好玩儿,睨一眼儿子泰然自若的神情,“你心心念念的裴筠庭可怎么办?”

燕怀瑾手中握着那块玉佩,低垂着眉眼,身后的阳光照进来,将他脸上轮廓照得分明。听仁安帝提起此事,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等着他把话说完。

“朕知道,你二人自小感情深厚,也晓得你乃重情重义之人,朕不止一次与你提过,要给你们赐婚,你偏是不愿。未来要做大事的人,不必在儿女情长上束手束脚。”

“老三,你对这丫头是真上心,真宠爱,这么多年,朕看在眼里,若你愿意”

“父皇,儿臣心中自有先后定夺。”他少有的出言打断父亲的话,眼神坚定却隐含炽热,“只是儿臣向来不喜‘宠’这个词,更不喜欢旁人用这个字,来形容我与裴绾绾的感情。”

他有他的执着与坚持,他有他的顽固与倔强。

“‘宠’这个字,好似把她当作玩物,可任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今儿高兴了逗逗,宠着玩玩,改日见了旁的新鲜的东西,又把这份‘宠爱’原封不动地给予旁的物什,着实无趣,着实掉价。”

“我与她的感情,不该是这般的。”

少年坚韧的心性和一往无前的追求,灼得人一潭死水的心境都变得滚烫起来,不禁让年长者忆起往昔鲜衣怒马的峥嵘岁月。

“......朕,少时也曾对你母亲说过相差无几的话。”他放下手中的笔,思绪又回到许多年前,脸上浮现怀念的神色,甚至隐隐有几分笑意,“彼时少年心性,总想着一展宏图,对着身边唯一陪伴着的人,许下豪言壮志。昔年说的话,倒真有不少实现了的,不过啊......”

仁安帝敛起神色:“朕许诺你母后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是无法兑现了。老三,你要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倘若他日身居高位,就必然要被各种你曾经不齿的东西束缚,你需放弃那些执着,因为在你肩上的,不仅仅是你的人生,还有你身负的职责,身为皇子是如此,日后,无论是成为帝王还是王爷,亦是如此。”

“儿臣能做到。”他没有任何的狡辩,没有作任何无谓的设想,只是坚定的撂下一句话,“儿臣也有胸怀抱负,也有理想与志气,可这当中若是缺少了裴筠庭的那一份,于儿臣而言,不过索然无味。”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①

怀瑾握瑜,待风禾尽起。

仁安帝摇摇头,此刻他不仅是一国君主,更是循循教诲儿子帝王之道和人生道理的父亲:“老三,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从古至今,从未有一个帝王能摒弃这些,即便是朕,也不例外。你如今不明白朕说的话,往后撞了南墙,即为时已晚。”

燕怀瑾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