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清清楚楚,她刚过十七岁生辰,他便向?父母表明心意?,欲娶晚青妤为妻。然?而,父母极力反对,称晚家终将败落,他们绝无可能成婚。
他在父母面前跪求了一天一夜,最?终决定待晚家度过难关再议婚事,故而未敢在她面前提及,她亦未曾再问。
然?而,冬日刚至,萧秋折便登门求亲,晚青妤竟也应下了。
当?初,他们明明那般亲密,他对她的情意?亦深如海,为何她转眼便答应嫁与他人?
他不?解,无论如何也不?解。
两年过去,直至今日,他才恍然?明白,原来是他当?初太过懦弱,因父母阻挠便退缩了,机会让萧秋折抢了去。
如今,机会再度降临,他绝不?会再放手。
“青妤。”他柔声唤她,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你二哥之事,你尽管放心交予我。无论如何,我都?会为他脱罪。我已寻得?不?少证据,并在皇上面前为他开脱。你只需再等一等,只是……”
他缓步上前,目光落在她娇嫩如花的脸庞上,终究忍不?住低声道:“只是你一旦踏入亲王府,便如同困入金丝笼中,自由尽失。萧秋折此人,你应当?也有所耳闻。那日我曾与你提及,言书堂之事,他难脱干系。堂中曾有一人受他恩惠,然?事发之后,那人却如人间蒸发,至今杳无音讯。青妤,人心叵测,我实在忧心你的安危。”
付钰书曾一度以为,萧秋折是因深爱晚青妤,才不?惜横刀夺爱,即便以互相辅佐之名,行强娶之实。然?而,他们新婚燕尔之际,他便立下和离之约,将她冷落一旁,不?闻不?问。付钰书百思不?得?其解,世间怎会有如此狠心之人,竟能轻易毁人一生。
如今,和离之期将至,萧秋折究竟意?欲何为?
晚青妤深知?付钰书对萧秋折心存芥蒂,毕竟心爱之人被夺,任谁都?会心有不?甘。然?而,萧秋折并非如他所想那般冷酷无情,更?无可能陷害她二哥。
烈日当?空,风光明媚。晚青妤抬眸远眺,山顶观音像庄严肃穆。她轻声对付钰书道:“佛门净地,不?宜谈论这些是非。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恶人自有天收。你且宽心,我在亲王府中,自会安然?无恙。”
言罢,她再度望向?他,他那双依旧饱含深情的眼眸,令她不?禁想起他母亲昔日看她时?的眼神,心中暗自苦笑。当?初那般模样的她,尚且入不?了他母亲的眼,何况如今?
即便他情深意?重,不?顾一切,终究难敌现实伦理的重压。更?何况,付家素来门风严谨,加之他祖父留下的“固派”文学,如此克己复礼之家,岂能容下半点瑕疵?
只叹她与付钰书,终究是有缘无分。
如今她年岁渐长,早已看透世俗,对情爱亦无太多奢望,唯有他初次踏足山间小院寻她之时?,心中曾泛起一丝涟漪。或许,那不?过是两年平静湖面因一片落叶而起的微澜,终究掀不?起多大风浪。
两年光阴荏苒,付钰书对她的情意?却丝毫未减。她想,他的这份执着?,或许也掺杂了些许不?甘吧!
她此言一出,令他无言以对。毕竟两年时?光漫长,总该给她些时?日来抚平心中伤痕,也要?给她时?间找回那份遗失的情分。
春风拂面,他凝望着?她,未再多言。然?而, ろんぶん 她的每一丝神情,皆能牵动他的心弦。
晚青妤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寻了一处幽静之地,独自静坐。
不?知?为何,她这一上午都?心神不?宁。起初,她以为是因为偶遇付钰书而心生紧张。然?而,与他交谈之后,心中愈发不?安,只想尽快回府,并前往言书堂探望二哥。
既然?晚青桁已得?知?她回京的消息,想必二哥也将很快知?晓。此事已无法再瞒,况且与萧秋折相处下来,她发现他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也无需再因他而避见家人。
她心事重重,独坐良久,迟迟未见太妃归来。心中郁结难解,她便起身前往庙中,向?主持求取平安符。
她虔诚上香,求得?数枚平安符,其中一枚,就是萧秋折的。
言书堂一场大火,烈焰冲天,浓烟滚滚,直烧了数个时?辰方?得?扑灭。火势之猛,几欲吞噬整条街巷,不?仅惊动了朝中数位大臣亲临救援,连皇上亦遣御林军前来相助。若非及时?遏制,只怕周遭街巷皆难逃此劫。
言书堂先前因案被查,堂中多人羁押未释,火起之时?,逃生不?及者,皆葬身火海。昔日雕梁画栋、朱漆描金的楼阁,如今只剩残垣断壁,焦黑的梁木横七竖八地斜倚着?,灰烬随风飘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气息,令人呼吸间皆感沉重。
晚青桁闻讯,快马加鞭赶来,见言书堂已成一片焦土,心如刀绞。他惊慌失措,四?下询问:“我二哥呢?我二哥晚青禾在哪里?”
“晚大人已被萧大人救出,二人都?送往了太医院。”
话音未落,晚青桁已策马直奔太医院而去。
太医院内,一片慌乱。两位大臣皆因烧伤昏迷不?醒,太医们冷汗涔涔,手忙脚乱。
方?于跪在门外?,手臂缠着?纱布,痛哭流涕,懊悔不?已:“都?怪我没能拉住公子,是我无用,都?怪我。”
方?齐红着?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再哭了,太医说了,只是休克,很快会醒来。所幸烧伤不?重,公子定能挺过此劫。”
言罢,他叹了口?气,虽是命保住了,但是受伤在所难免,尤其晚青禾,在火中滞留过久,腿部烧伤严重,日后行走恐成难题。
方?于依旧跪地不?起,懊悔不?已。
此时?,晚青桁冲入太医院,却被守卫拦住。他挣脱束缚,大喊:“我是晚青桁,晚青禾的弟弟,快放我进去。”
方?齐闻声赶来,见是晚青桁,急忙命守卫放行。晚青桁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双眼通红,焦急问道:“我二哥呢?他怎么样了?”
方?齐安抚道:“别急,性?命保住了,太医正全力救治。”
晚青桁闻言,稍稍松了口?气,见方?于跪地痛哭,心中又是一紧,问道:“言书堂为何起火?姐夫也受伤了?”
方?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酸涩:“起火缘由尚未查明,公子是为救你二哥才冲入火中受伤。”
言及此处,方?齐心中亦感震撼,萧秋折竟不?顾生死?冲入火海,着?实令人敬佩。
晚青桁听闻萧秋折舍命相救,眼中泪水顿时?滑落,他抬手拭泪,方?齐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莫要?太过悲伤,只要?人活着?便好。你姐呢?”
晚青桁哽咽道:“姐姐一早随太妃去观音庙上香,尚未归来。”
太妃年事已高,闻此噩耗恐难承受,方?齐思忖片刻,道:“你与方?于在此等候,我回亲王府一趟。”
晚青桁应下,随即抓住一名小太医,急切问道:“我二哥与姐夫可曾醒来?”
小太医叹息一声,安慰道:“莫急, ろんぶん 他们求生意?志甚强,应该不?久便会苏醒。”
晚青桁心急如焚,来回踱步,心中悲凉。父亲和大哥已经不?在,母亲又因姨母重病前去探望久久未归,如今家中仅剩他们兄弟三人,若二哥再有闪失,他们该如何是好?
这时?,晚青禾的妻苏瑶与其父匆匆赶来。
苏瑶泪眼婆娑,急问晚青桁:“四?弟,怎么回事?你二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