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1)

张攸年明白姚悦这是要以情报换取他对她外甥的提携。他略一沉吟,笑道?:“既如此,下官日后少不得要向夫人请教。”

姚悦很喜欢张攸年的随和?,觉得他没有官架子。二人又聊了几句,张攸年便离开了。

辞别后,张攸年立即派人查探姚悦底细。得知她是在萧秋折生母去世后才入的王府,想必定知晓些?当年隐情。

今日,张攸年在酒楼设宴,邀姚悦与其外甥品茶。席间,他爽快地为那年轻人安排了吏部的差事。待酒过?三巡,他似不经意地问起亲王府旧事。谁知姚悦竟将王府的事和?盘托出,尤其将王爷与王妃当年的恩怨情仇说得绘声绘色。

张攸年听完萧秋折的过?往,心中?不由生出几分钦佩,这般才华横溢、坚韧不拔的人物,世间确实少见。他轻抿了口?茶,问道?:“那夫人可知,当年王爷与王妃究竟因?何生隙,竟至王妃香消玉殒后,王爷都不愿去坟前看一眼?甚至对萧秋折也如此苛刻?”

姚悦撇了撇嘴,压低声音道?:“这事至今仍是个谜。当年我也曾好奇查探过?,后来王爷下了严令,不许府中?任何人再提及此事。不过?我猜,多半与萧秋折的身世有关。虽说萧秋折与王爷相貌相似,可皇家子弟本就生得像,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王爷亲生?哪有对亲骨肉这般无情的父亲?”

“只是这事不好查证。”姚悦轻叹,“当年那些?皇子,如今有的登基为帝,有的封王就藩,还有的被发配边疆,更有一位已经......”

说到这里?,姚悦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从前有位五皇子,与萧亲王一母同胞,比王爷小两岁,二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听说王爷与王妃成婚后不久外出征战,王妃独自在府中?多时。偏那五皇子一直未娶,后来王爷凯旋归来,先是与这位胞弟大?吵一架,又与王妃起了争执。自那以后,王爷性情大?变。不出数月,那五皇子就突然离世了,或许……”

姚悦突然噤声,不敢再说下去。

张攸年听到“五皇子”三字时,心中?已然有了猜测。能让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如此冷漠,对自己的孩子这般疏离,恐怕只有一个缘由,那就是萧秋折或许并非萧亲王亲生。只是观萧秋折的相貌气度,确是皇家血脉无疑,但这血脉究竟源自何人,就不得而知了。

姚悦说到此处便住了口?,张攸年亦不再追问,只亲手斟了盏茶递与她,温声道?:“萧世子确实能耐,如今边关建功,在京中?也颇有声望。时下成家立业,又与夫人恩爱非常,若能再添个孩子,便更圆满了。”

姚悦一听“孩子”二字,不由轻笑:“这倒有些难了。听闻二人至今尚未圆房,哪里?来的孩子?别看他们表面和?睦,实则心未相通。现在房里还摆着两张床呢,哪家正经夫妻这般分床而眠?”

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如今萧秋折功成名就,那晚青妤未必不动心。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琴瑟和?鸣,生儿育女也未可知。”

说到此处,她忽然想起什么,抬眼问道?:“对了,张大?人不是一直住在晚青妤外祖母那儿么?那你与晚青妤应当早就相识。你可知她心里?究竟中?意付家公子还是萧秋折?”

姚悦向来爱打听闲事, ろんぶん 府中?上下诸事无不如指掌。当年晚青妤嫁入王府时闹得满城风雨,她自然知晓其与付钰书那段旧情。如今付家岌岌可危,寻常女子避之唯恐不及,而萧秋折又位高权重,在她看来,晚青妤但凡有些?头脑,都该知道?如何抉择。

姚悦这一问,倒是问对了人。张攸年心知晚青妤如今满心满眼都是萧秋折,只是这话他自然不会?说与姚悦听。他笑了笑回道?:“他们夫妻间的事,下官如何知晓?”

他又问:“当年王爷与王妃的事,后来就再无人追查了么?那些?贴身伺候王妃的丫鬟嬷嬷,想必知晓些?内情吧?”

姚悦见他对此事如此上心,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他:“倒是有个小丫鬟,自幼跟着王妃。王妃去后,她便还乡了。听府里?老管家说,这丫头是从南方卖到京城的,无亲无故。回乡后嫁了人,后来就不知所踪了。我也曾派人寻过?,却始终没找着。那丫头名叫燕儿,如今算来,该有三十五六岁了。”

过?去这么久,确实很难寻找。

张攸年没再追问,拱手道?:“今日多谢夫人告知这许多。时辰不早了,不如让下官带令侄去吏部熟悉熟悉?”

姚悦急忙点头答应,今日可谓心花怒放。能得朝中?二品大?员相助,姚家翻身指日可待:“那便多谢张大?人了。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张攸年应着,将她送上轿辇。

晚青妤与母亲在街上购买了一些?东西回来,却在王府中?坐立难安。自萧秋折入宫后,她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颗心七上八下。

事关身世之谜,更关乎她与萧秋折的未来,她哪里?静得下心来做其他事,她在门前踱来踱去,时不时向外张望。

莫不是他直接回了亲王府?她终究按捺不住,乘了马车去了亲王府。谁知到了兰风居,依旧不见萧秋折踪影。正当她欲回晚府时,却被太妃拦住了去路。

“晚青妤。”太妃冷冷唤道?,“随我到院里?说话。”

晚青妤心头一紧,只得跟着太妃进?了院子。进?了屋,太妃端坐在主位上,审视着她。

屋内一阵寂静。

晚青妤没等到太妃问话,福身行了一礼,道?:“不知太妃唤我来有何事?”

太妃冷笑一声,凤眸中?寒光凛冽:“你倒有脸问我?自己说说这些?时日都做了些?什么?身为王府儿媳,整日不着家也就罢了,竟还与外人传出那样的闲话,还被付钰书挟持。你可曾想过?,这般行径会?给秋折、给王府带来多大?的难堪?”

太妃说起此事很是生气。

这段时日晚青妤确实一直住在晚府,又常往外祖母家走动,最后还闹出被付钰书挟持的风波。亲王府门第显赫,她与萧秋折的婚事本就备受瞩目,若行为不检,确实会?给王府抹黑。

“太妃息怒。”她解释道?,“我住在娘家,是与秋折商议好的。他出征前特?意嘱咐我去照料二哥。您也知道?,我二哥伤势沉重,离不得人。那时母亲又不在京中?,二嫂一人操劳,实在支撑不住。再加上外祖母染了重病,舅舅那边无人照料,我不得已才两头奔波......”

话未说完,太妃已冷笑着打断她:“这些?就是你的借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顾念娘家人本也无可厚非,可哪有像你这般整日不着家的?”

太妃猛地一拍案几:“更别提你与付家那档子事,如今满京城都在议论?,你被付钰书挟持一夜,可知外人会?如何编排?付家现在是什么处境,你心里?没数吗?”

太妃越说越气:“还有,你从山上回来这么久,与秋折同住一个屋檐下,为何至今腹中?毫无动静?先前我不是再三叮嘱过?,让你们尽早要个孩子吗?结果呢?”

她的目光扫过?晚青妤平坦的小腹:“怀不上也就罢了。中?间秋折被皇家打压,发配边关,你心里?应当清楚,若不是为了你,若不是与那付钰书在宫中?大?打出手,他何至于被皇家发落?”

“别以为你们那些?事能瞒得过?我。太后为了帮衬付家,逼你们签和?离书,你倒好,直接把和?离书签了,而秋折抗旨不签,你们可知这有多危险?成婚这么多年,你与付家纠缠不清闹到太后跟前,太后竟为了个外人逼你们和?离,这等荒唐事,传出去让秋折颜面何存?”

晚青妤没想到连和?离书一事太妃都已知晓。她低垂着头,长睫微微颤动。太妃说的句句属实,萧秋折这些?时日所受的磨难,桩桩件件都与她脱不了干系。她无从辩驳,只能沉默。

太妃见她不做声,更是恼怒:“那你现在又是何意?打算永远不回亲王府了是不是?让你们生个孩子生不出来,惹出这许多是非,你还想怎样?莫非真要永远不再进?我亲王府的大?门?”

太妃字字诛心,晚青妤只觉得胸口?发闷。她道?:“太妃息怒。如今我娘家和?外祖母的病情都已稳定,往后我定当安心在亲王府住下。”

萧秋折确实待她宽厚。两年前她说要搬去山上,他便允了。如今她说要回娘家照料,他也依了。夫妻这般,在其他世家大?族里?确实少见。

“那孩子呢?”太妃问,“为何至今没有身孕?你且说说, ろんぶん 你们房里?摆着两张床是什么意思??莫非要一辈子分床而眠?”

晚青妤忙道?:“回太妃,先前是因?他有伤在身,不便同榻,这才摆了两张床。您放心,我这就命人将那小床撤了。”

“我说的岂是床的事?”太妃拍案而起,“我问的是,为何至今没有子嗣。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你们究竟有没有圆房?”

晚青妤没料到太妃问得这般直白,一时语塞。

太妃又道?:“怎么?莫不是觉得我们家秋折配不上你?若真如此,不如趁早和?离。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多少贵女等着嫁进?来?今早还有媒婆来说,礼部尚书的千金宁愿做妾也要进?我们萧家的门。你若在王府待不下去,趁早腾位置。”

这番话如刀似剑,晚青妤一口?气堵在心口?。在太妃眼中?,子嗣传承果然最为紧要。想当初她初入府时,太妃待她那般温和?,也不过?是盼着她能为王府开枝散叶。如今她迟迟未有身孕,又闹出这许多风波,太妃自然心生不满。更何况如今萧秋折功成名就,她就为了王府香火延续,起了让萧秋折纳妾心思?。

眼下这番话,分明已有赶她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