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 / 1)

萧秋折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莫名烦躁。这张攸年城府极深,绝非易与之?辈。

萧秋折出了皇宫,并未即刻回亲王府,而是转道去了外祖父家?。此番大捷,多亏外祖父与舅舅暗中相助。到了陆府,他郑重向?二位长辈道谢。外祖父与舅舅执意留他用膳,他也就顺势应下。

席间,舅舅唤来全府上?下为他庆贺。众人言笑晏晏,对他敬重有加。这些年来,萧秋折所能感受到的亲情?温暖,大抵都来自外祖家?这一脉。

宴罢,陆临将他唤至内室,想?听他细说斩杀边关?霸主獒利之?事?。萧秋折今日饮了几?杯,此刻头?脑昏沉,随他进了房间,将当日与獒利搏命之?事?娓娓道来。

可说着说着,眼眶却渐渐红了。虽已手刃仇敌,虽已大获全胜,但当年所受的屈辱与痛苦,早已刻骨铭心。时至今日回想?起来, ろんぶん 仍觉浑身刺痛难忍。

陆临察觉他神色有异。虽今日看似欢喜,可那双眼睛里分明藏着心事?。陆临为他斟了盏茶,好奇问道:“可是与晚青妤闹了别扭?前几?日她被付钰书掳去一事?,她也是受害之?人,你莫要与她置气。她还险些丢了性命,此事?并非她的过错,要怪只怪那付钰书丧心病狂。”

陆临向?来明事?理,辨是非。他深知萧秋折与晚青妤能走?到今日殊为不易,也明白晚青妤在与付钰书那段情?缘中承受了多少苦楚,才会逼得付钰书疯魔至此,竟以性命相胁。于晚青妤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场无妄之?灾?

酒意上?头?,萧秋折只觉太阳穴突突作痛。他闭目揉了揉眉心,苦笑道:“我怎会与她置气?又?怎舍得。”

陆临挪了椅子坐到他身旁,试探道:“那是为何?莫不是为了张攸年?若是因为他,你大可不必。虽说那张攸年放话说要做晚青妤的情?人,连名分都不要,可晚青妤那般清醒的性子,断不会应他。既然?不应,你何必放在心上??他如今虽今非昔比,可感情?之?事?,岂是说有就有的?他们自幼相识,若青妤对他有意,早该……”

陆临话音未落,萧秋折骤然?抬眼,周身寒意瞬时骤起:“你方才说什么?张攸年要做青妤的情?人?还不要名分?”

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已向?青妤表白了?”

陆临这才惊觉失言,支吾道:“是……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晚青妤当场就回绝了。”

他见萧秋折脸色愈发阴沉,忙不迭补充:“青妤亲口对我说,她心里只有你一人。连付钰书那样的她都看不上?,又?怎会看上?张攸年。”

“连付钰书都看不上?……”萧秋折低低重复着,忽而冷笑出声。

那笑声听得陆临脊背发凉:“你别这样笑,怪瘆人的,虽说张攸年长得不错,身板又?好,宁愿做小,晚青妤既已回绝,你就别发疯。”

“长得不错,身板又?好,宁愿做小,你真会安慰人。”萧秋折眼底寒意更甚。

陆临急得直搓手:“我这不是……哎!你倒是说说,究竟为何这般不快?”

萧秋折低垂着头?,伸手揉着太阳穴,声音低沉:“我原本还没?这般恼火,现下倒是更气了。”

陆临听得一头?雾水:“那你先前究竟为何不高兴?如此说来,倒是你在与晚青妤置气了?你还有什么可气的?如今你凯旋而归,功成名就,便是皇上?、皇后、太后都要让你三分。晚青妤又?回到你身边,你是既成功又?抱得美人归,往后的日子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临这番话倒是不假。以萧秋折如今的权势地位,皇家?确实?暂时不敢动他。可最让他糟心的,偏偏是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情?。

他长叹一声,心口隐隐作痛,半晌才低声道:“我想?听她说一句爱我的话,可她就是不肯说。”

这句话的分量,他比谁都清楚。只有真心相爱之?人,才能说得出口。他已经将满腔爱意倾吐,可晚青妤却始终说不出。他自然?知道她是爱他的,可他不愿见她又?在感情?里退缩,畏首畏尾。

陆临听完,一口茶险些喷出来:“我还当是什么天大的事?,原来就为这个?姑娘家?脸皮薄,羞于启齿也是常理。你何必非要逼着她说?她不说,难道就不爱你了?”

萧秋折无奈摇头?:“你不懂。”

陆临嘿嘿一笑:“我不懂?我还能比你不懂?你想?听她说句情?话,多哄哄便是。何必摆着张冷脸?你这副模样,任谁见了都高兴不起来,还怎么让人开口?”

萧秋折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何曾摆冷脸了?不过是表露心迹后,想?听她一句回应,这要求很过分么?”

陆临挑了挑眉:“这要求自然?不过分,可你也得看情?形。说来也怪,她当初那些书信里,字字句句看得人面红耳热,如今怎就突然?不敢说了?”

萧秋折垂首不语,陆临瞧他神色不对,凑近了些:“莫不是你们之?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若是真心喜欢,断不会说不出口。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

“你怎的总是把错处往我身上?推?”萧秋折揉着眉心,声音里透着疲惫,“我待她极好,从未做过半分对不住她的事?。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罢了,不说也罢,我走?了。”

说着就要起身,陆临哪肯放人,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们之?间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如今都这般光景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连张攸年要做情?人的事?都告诉你了,你倒还瞒着我?”

萧秋折白了他一眼,心中愈发烦闷。他宁愿陆临不曾提起张攸年那档子事?。今日在宫门外,张攸年拦住他,竟让他问问晚青妤考虑得如何,想?来就是考虑让他做情?人之?事?。

这晚青妤当真是……招惹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两个的,都不正常。

陆临见他仍不肯说,不依不饶地追问。萧秋折不愿吐露实?情?,只道:“今日我在你这里歇下,不回去了。”

“哎!你又?不回去?把晚青妤一个人丢在府里算怎么回事??”

“我需要冷静。”

此刻回去,他怕控制不住想?要亲近她,若再惹得她满心抗拒,两人又?要生出嫌隙。不如各自冷静一番也好。

陆临再三赶他,他却执意不走?,问及缘由又?缄口不言, ろんぶん 最后还赖在榻上?不动。

夜色渐深,晚青妤在亲王府等得心焦。她命人备好晚膳,却迟迟不见萧秋折归来。派方于去打?听,才知他出宫后去了外祖家?用膳,此刻正与陆临叙话。

晚青妤闻言,忙去厨房吩咐厨子熬了醒酒汤,在灯下守候。可等到更深夜阑,仍不见人影。

玉儿劝道:“小姐先歇息吧,姑爷今日凯旋,许是与陆公子多饮了几?杯,聊得尽兴。”

晚青妤心中惴惴,是先去梳洗。洗漱完毕,她又?在院门前驻足良久,还是不见人回来,最终独自回房就寝。躺在锦被中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翌日清晨,她早早醒来,枕畔依旧空无一人。用过早膳,又?在府中等了半晌,仍不见萧秋折归来。恰在此时,有人来报外祖母病情?加重,她便随母亲匆匆赶往乔府探望。

到了乔家?大院,张攸年竟也在府中。见晚青妤母女进来,他立即起身,先向?晚母行了一礼,而后目光落在晚青妤身上?。

不过两三日不见,她竟消瘦了许多,神色憔悴,一双杏眼又?红又?肿,显是哭过。

张攸年看在眼里,心中隐隐作痛,不由想?起那日客栈中她被付钰书挟持的情?景,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他多想?上?前关?切几?句,却又?无能为力。如今萧秋折凯旋归来,权势如日中天,日后想?要接近晚青妤,怕是更难了。

外祖母病情?愈发沉重,卧在榻上?神志不清,连话都说不利索,连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都认不得了。

晚青妤见状心如刀绞,这些日子她已请遍京城名医,连张攸年也帮忙请了太医,却都束手无策。老人家?年事?已高,一旦病倒,便如风中残烛,难以回春。

晚青妤与母亲照料外祖母一会,便出了房门。张攸年也跟了出来,两人在院中静立。

晚青妤见他一直跟着自己,终是开口道:“张大人,我外祖母病情?日重,照料起来愈发不易。这些日子,多亏你与张伯伯尽心。前日我说让你们搬出乔府一事?,不知可已安排妥当?如今母亲既已回府,照顾外祖母绰绰有余。老人家?现在最需要的,是亲人在侧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