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青妤望着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却为情所困至此?。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模样,看着他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地上,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想挣脱他,他却紧抓着她不?放。她往后退,他又紧追。
她几乎崩溃地哽咽着问:“付钰书,到底要怎么样啊?你的父亲杀了我父亲和兄长,即便我什?么都?不?顾随你离开,我的后半生要怎么过呢?”
要怎么过?
她有些支撑不?住了,声音越来越颤抖:“让我日?日?面对?杀父仇人之子,同吃同住,这对?我来说,比死还难受,你于心何忍啊?”
“人都?是自私的,都?想活得舒坦些。可你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感情,就全然不?顾我的感受。我做不?到,即便没有萧秋折,即便我还喜欢你,我也绝做不?到与杀父之子在?一起。”
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ろんぶん 早就注定?了结局。
“你们?付家杀我父兄之仇,我终有一日?要报。”她用力挣脱他紧握的手,“放弃吧!放了我好不?好?别再逼我了,否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她宁愿死,也不?愿与他在?一起?
他颓然地垂下头去,泪水早已浸透前襟。他颤抖着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抓起她的手将匕首塞入她掌心。他想站起身,双腿却抖得厉害,只得仰着头,握着她的手将匕首抵在?自己心口上。
“青妤。”他凝噎着说,“你杀了我吧!我宁可死在?你的手里,也不?愿被押赴刑场。如此?,也算为你父兄报仇了。”
晚青妤看了眼匕首,紧蹙着眉头,手有些发抖,她往后退一步,摇头道:“我不?会杀你。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不?是你动?的手,我绝不?会伤你分?毫。整个付家,就你还算清醒,既然已有脱身之法?,你快走吧,永远别再回来。”
走得越远越好。
望着这样活生生的人,她如何下得去手?站在?他的立场,他何尝不?是无辜的?不?过是生在?了付家,不?过是爱错了人。
她舍不?得杀他。
但他却死死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然后猛地向前一倾身。
只听“噗嗤”一声,她惊慌地连忙后退,可匕首尖还是在?他胸口划出一道血痕。
“你疯了。”晚青妤丢开匕首,低喝道:“付钰书,你能?不?能?清醒些?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活着?”
鲜血在?他衣襟上洇开,他却笑了,笑得那般苦涩。
晚青妤甩开他的手,他踉跄着跌坐在?地上。胸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他伸手抹了一把,冷笑道:“青妤,一点也不?疼,比起我心里的痛,这算得了什?么?”
在?爱情里他已经遍体鳞伤了,什?么也不?在?乎了。
死也舍不?得死,活着又那么痛苦,到底怎么办呢?
他要怎么办?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
晚青妤的眼泪一直无声地流着,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痴情的人啊?
又过了好一会,付钰书缓缓站起身,再次握住她的一只手,情绪平静了一些,嗓音哑得几乎听不?清了:“青妤,既然你不?愿与我走,既然结局已定?,那在?这之前,我能?否求你一件事?”
晚青妤擦着眼泪,没有作答。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她,几乎恳求道:“能?不?能?,与我拜堂成亲?我想看你穿上嫁衣的模样,想在?死之前,让你做一回我的妻子。”
他真的疯了。
晚青妤震惊又失望地望着他:“付钰书,你能?不?能?别再自欺欺人了?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啊?”
到底要怎么样?
“青妤,你听我说。”他上前想抓住他,却被她躲开了。
她向后退去,他一步步跟着:“青妤,我不?会逼你做别的,只是想看你穿上嫁衣。”
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了:“还记得两年前,你穿着嫁衣被萧秋折抱上花轿时,我站在?付家门前哭得撕心裂肺,怎么挽留你都?不?肯回头,我眼看着你成了别人的新娘,怎么也挽回不?了。我真的很痛苦,也很羡慕萧秋折。青妤,在?我死前,满足我这个愿望好不?好?就这一个,我别无所求。”
一个失控的人,所言所行?,已经超出常人的理智。
晚青妤摇着头,声音轻颤道:“不?行?,我不?会嫁给你,也不?会穿什?么嫁衣。我可以陪你说话,陪你用饭,但绝不?会穿上你准备的婚服。”
她拒绝得干脆,这个要求她断然不?能?应允。
他听着这般绝情的话,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双臂无力地垂下。
这个请求她也不?答应。
他在?原地呆立了一会,低声道:“好,既然你说可以陪我吃顿饭,那便吃饭吧。”
他走到门前,吩咐守在?外面的随从让店家去准备饭菜。转身回来时,胸前的伤口仍在?渗血,他却浑然不?觉。
晚青妤僵立在?一旁,双手冰凉如雪,只想着他何时才?能?放她走。
不?多时,店家送来饭菜。虽色香俱全,却二人均无胃口。
他起身,拉着她的手走到桌前,将筷子塞进她手里,又盛了两碗粥。一碗放在?她面前,一碗留给自己。
然后,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颤抖着手拔掉瓶塞,眼泪也随之落下,他先往自己碗里倒了些粉末, ろんぶん 又往她碗中洒了些。
“这是鸩毒。”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服下后顷刻毙命,不?会太痛苦,是我特意寻来的。”
他抬眸,泪眼中透着决绝:“青妤,既然活着连我这点心愿都?不?能?成全,不?如我们?黄泉路上作伴,到阴曹地府再做夫妻。”
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晚青妤望着眼前这碗毒粥,已是心如死灰,也觉得荒唐至极。
她擦了把眼泪,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放下,道:“我不?会喝。我为何要死?付钰书,方才?我还觉得你可怜,如今看来,你根本不?值得怜悯,要死你自己去死,我还要好好活着,我还要等我夫君归来,与他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