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衿为难了,曾经有位与柳靖关系尚可的国公想请柳青骊教他女儿学琴,还于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邀请。
盛情之下理应顺水推舟接下这个人情。
桥是搭好了,可惜柳青骊并不留情,直接把桥给拆了。
她要求当众验验那位国公嫡女的天赋,不到她的要求她就不应,结果自然不如人意。
柳青骊只听了两声便说对方毫无天赋,轻飘飘的将人拒了。
平阳侯宠爱女儿,一切顺着她的心意来,真是恃宠而骄。
后来此事不了了之,只是两家因此闹得不愉快。
冯衿遗憾地说道:“我们霍家与柳家毫无交集,要是他家有个夫人,我还可以走动走动,可柳家没有夫人,我如何替你周转?”
挨在她肩膀的霍令仪忽然坐起身:“我与柳小姐有交集的,那日我在灵泉寺帮她脱困,柳侯爷还说改日登门拜访亲自答谢,只是那么久了,他一直没来,许是忘了,虽有挟恩之嫌,但我想柳小姐应该不会拒绝我,娘,你就替我走一趟吧,我与你一道去。”
冯衿实在拗不过她那股缠人劲,只好应下,心里还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让霍擎出面,两家走动。
没想到他们还没想好如何出动,柳靖就携带女儿来登门拜访了。
第37章 知会第一次写信给他
柳靖特意挑了个休沐日来访。
霍擎在家,便与妻子一道前往前厅宴客。
霍令仪收到消息,马不停蹄从自己的平湖居赶了过来。
绕过回廊,隔得老远都听到了霍擎与柳靖的说笑声。
霍擎是武官,性情直爽,不爱学文人做派尽说些文绉绉的话,偏生娶了大文豪的女儿。
前段时间陪妻孩回娘家小聚,和老丈人一起,被七八个文官出身的连襟、堂兄弟围着,硬是干坐着听了一上午的话。
从说诗词,到谈歌赋,还要探讨文章好坏,他可憋不出来什么墨水来,不管问什么,都说好。
老丈人嫌弃他不通文墨,表面功夫也懒得再做,没再怎么搭理他。
他一走就是十几年,本就淡薄的岳婿关系,如今简直是如履薄冰。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也只好装聋作哑。
好在今日登门的柳靖会说人话,尽管都是些客套话,但与他交谈起来感觉如沐春风。
人与人还真是不一样。
柳靖不愧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说话都能说到人的心坎上。
余光瞥见霍令仪进屋,伸手唤道:“令仪,快来见过你柳伯父,人家是专门来致谢你那日在灵泉寺出手相助的。”
霍令仪提着裙踞跨过门槛进屋,抬头便见上首坐着她父母,左边坐着柳靖与柳青骊。
原以为只有柳靖一人来,没想到柳青骊也来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霎时眼睛都亮了。
霍令仪小步上前施礼:“令仪见过柳伯父。”
柳靖含笑受礼。
她和柳青骊同辈,尽管年纪比柳青骊大些,但也不需要行礼,于是站直了身子走上前亲昵地握住她的手:“青骊也来了,让我好等。”
柳青骊受宠若惊,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她不撒手,眼睛一直盯着霍令仪,好像见到了亲人那般亲切:“青骊见过令仪姐姐。”
霍令仪自然也察觉到她的依赖,她觉得十分纳罕。
她的热络不全然是真的,也有几分客套成分在,只是柳青骊这样的冷美人竟然也会和她一样热情吗?
夏日天气逐渐炎热,但柳青骊的手有些冰冷,霍令仪没撒手,二人就这么拉着手坐到了一起。
柳靖瞥见她们亲密无间,眼底滑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冷意,但扭头就打趣一般与霍擎说笑:“那日回家之后青骊就一直念叨令仪,才认识多久,就已经亲如姐妹,将我这个父亲丢到一边,你们有所不知,因我公务繁忙,没及时带她来跟令仪致谢,她都跟我闹了几日脾气。”
柳青骊笑得勉强,不敢看他,更不敢搭腔。
闹脾气是真,却不是因为霍令仪。
霍擎和冯衿都听出他话里有股淡淡的诉苦味。
他们知道柳靖深爱他过世的妾,以至于终生不娶,把唯一的女儿当做眼珠子那般珍视,因而也就理解他的委屈从何而来。
只是一个爱女的慈父罢了。
冯衿笑着说道:“侯爷不妨看开些,孩子大了也要交朋友,令仪小时候也是这样,扎进孩子堆里,眨眼就忘了爹娘是谁。天天围着朋友转,但也不妨碍她孝顺父母,记得回家就行。”
“是,还是冯夫人懂这些孩子的心思。”柳靖温和地笑了笑,目光又落回到两个孩子身上。
霍令仪眼巴巴地看向上首的冯衿,冯衿收到她的信号,给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冯衿开始夸赞起柳青骊在太后寿辰上弹筝的表现,柳靖笑着一一应承,摸着扳指,神思飘忽,这些夸奖的话他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
紧接着,冯衿话锋一转,终于道明来意:“柳侯爷培养青骊定是花费了不少心思,青骊不仅在琴技上出类拔萃,就连作曲唱词都是盛京里的佼佼者,得女如此,可是羡煞我了,要是令仪能得青骊三分真传,我都不知道有多满足。妾身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让令仪拜青骊为师,跟她学筝?”
柳靖脸色微变,没有立马答应,垂首抿了口热茶,不疾不徐道:“既然令仪想学筝,倒不如让青骊的老师亲自传授,也省得青骊不会教,教坏了令仪。她最近得闲,正愁没有学生教,我与她说一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