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萧景瑞一下子勾起了对她的记忆,“她能做什么?”
“我把她送入宁府了,现在……应该成了宁渊的枕边人吧。”赵彦星嘴角疯狂的抽搐着,将计划和盘托出,“砒霜剧毒,无色无味,若是让云语容下在宁渊的饮食里,顷刻间让他命丧当场。”
“你让她毒死宁渊?”萧景瑞只疑惑了短短一瞬,便即欣喜若狂,“我怎么把她给忘了,不错,宁渊宠爱她,她要是肯下毒,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毒死朝廷重臣是死罪,她要是害死了宁渊,自己也必死无疑,她怎么肯呢?”萧景瑞很快就想到了这里。
换做是赵彦星本人,他也不舍得豁出性命和宁渊同归于尽,何况云语容和宁渊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她犯不着为赵彦星赴死。
他想,赵彦星的计划有漏洞。
赵彦星也想到了这点,说:“殿下,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你能不能在云语容毒杀宁渊后,保下她一条命,我才好去劝说她动手。”
萧景瑞的态度晦暗不明,“彦星,你先告诉我,你打算如何说服云语容动手?”
“她本想离开京城,是我把她送给宁渊,宁渊一死,她便自由了。我会设法把她送去凉国,让她和陆斯臣父女团聚,如果她还是不肯下毒……”
赵彦星说着,目光越来越冷,“我就让宁渊知道陆斯臣是怎么逃出京城的。如果宁渊知道是她是陆斯臣的女儿,暗中帮助陆斯臣,一定会杀了云语容。是让宁渊死,还是自己死,她只能选一个。你猜她会怎么做?”
萧景瑞听到这里,摸着下巴点点头,“有点意思。你想好了就去办吧。告诉她,只要她能助我除掉宁渊,我必保她性命无忧。”
“多谢殿下!”赵彦星得了萧景瑞的承诺,恰似大仇报了一半,昂首阔步离开四皇子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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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意外,唐月度将于今年秋季问斩,他还能活八个月,只能再活八个月。
得到宁渊的首肯后,云语容和沈清溪去天牢探视唐月度。她和唐月度无话可说,只把沈清溪送到天牢外,自己在附近不远处的一处茶馆里等待。
意外的是,她在这里见到了赵彦星,她曾经见过他乔装打扮成落魄书生的样子,现在他仍是那副装扮,坐在人群中喝茶,一见到她,立刻向她走了过来。
“容儿,借一步说话。”赵彦星不容她拒绝,拥着她的肩,把她带到茶馆中一处单独的房间。
云语容知道赵禀均刚死,赵彦星心情不好,本想着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安慰他几句,却没想到,他告诉她,他要她在宁渊的饮食里下砒霜。
赵彦星道:“容儿,当初把你的卖身契给宁渊,是我对不起你,好在还有弥补的机会,只要宁渊一死,我保证你下半辈子自由自在,你不必担心有人追究,有四皇子作保,你不会有事的。”
云语容吓得不轻,当着赵彦星的面不敢表露,强作镇静说道:“赵大人刚去,你应当节哀顺变,振作生活才是,为何要策划这些,弄不好引火烧身,反叫赵大人九泉之下不得安心。”
“不,是宁渊害死了我父亲,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容儿,你答应我好不好?”他仇恨激狂,拉着云语容的手不放,逼她同意。
云语容不敢惹怒他,只能劝他,道:“你为何一口咬定是宁渊害了你父亲?听说赵大人素有痼疾,死于病情恶化,与宁渊有什么干系。生死是天意,你不要迁怒旁人。”
“容儿!”赵彦星怒喝,“宁渊咄咄逼人,害我父亲被贬蛮荒之地,这才加重了咳喘之疾。是他处心积虑,谋害我父亲,你为何看不清!还是说,你的心是向着他的?”
“你误会了,我和陆斯臣一样心向凉国。”云语容立即反驳,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世,在赵彦星的眼里她是陆斯臣的女儿,是他留在大夏的暗桩,她怎么可以心向宁渊呢?
怕他不信,云语容略带嗔怪,“那宁渊来媚香楼要过我多次,我理也不理,赵公子是知道的,要不是赵公子把我的卖身契给了他,我怎么会去宁府呢?”
赵彦星有几分信了她,但她刚才的态度仍让他不放心,说:“你别是被宁渊的花言巧语迷了心窍,忘了自己的来路了?我父亲的灵柩尚需半个月运回,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倘若我父亲发丧之时宁渊还活着,我就将你身世完完整整的告诉他,到时候死的不是他就是你。”
“半个月?”
赵彦星把装着砒霜的瓶子放在云语容的手里,捏着她的手指握紧,“你好好想清楚,你和他只能活一个。”
赵彦星推开门离开了茶馆,云语容被他一通威胁,吓得脸色苍白,半晌回不过神。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沈清溪离开天牢,来到茶馆和云语容回合,二人乘马车返回。
见过唐月度后,沈清溪心情低落,云语容心中也是兵荒马乱,分不出心思宽慰她,一路无话。
宁府的马车顺路把沈清溪送回家,然后返回。
临近时,云语容看见宁渊站在门外等她,心中一动,跳下马车,扑进他怀里,双臂圈住他的腰。
“哥哥。”她把脸埋在他胸口。
宁渊被她撞得往后退了一步。
今日他在官署当值,午间想起她和沈清溪去天牢看望唐月度,后来就心神不宁,什么都看不进去,早早交了班回家,就站在门口等她。
说来也是奇怪,从前不知道她未曾失身于唐月度时,他不介意她嫁过唐月度,得到完整的她之后,反而开始介意了。
一想到她穿着凤冠霞帔和唐月度拜堂的画面,他心里像针扎似的,恨她嫁的不是他,他应该是她今生唯一的丈夫,她身着喜服的样子却被别人先看了去。
人心果然会越来越贪婪,他理所应当的觉得他们是一体的,既然他的一切属于她,她也应当如此。
他焦虑不安守在门口,马车终于将她载了回来,她主动向他跑来,娇躯轻轻一撞,他的心跟着一震,像竹笋破土而出又暖又痒。
宁渊注意到她的反常,抚摸她的发顶,问:“天牢很吓人是不是?”
他以为是天牢的阴森恐怖吓坏了她。
云语容摇摇头,“我没有去天牢。”
她并没有和那个前夫见过面!宁渊好受了一些,感到她细软的发丝蹭着自己的下巴,柔声问:“怎么了?”
“好像想你了。”她从他怀里抬起半张脸,眼睛明亮带点征求,“宁大人给我抱吗?”
宁渊笑了,一如往昔的温柔缱绻,搂着她的腰,说:“走。”
正月里寒风未减,可她靠在他身旁,他的斗篷罩着她,一路上她像踩在春风浅草里,心在微微颤抖。
她知道他没有骗她,只要她肯对他笑一笑,像从前一样信任他,喜爱他,从前的宁渊就会回来。
她恨自己为什么如此迟钝,因为过去的痛苦就一直不肯原谅他,直到被赵彦星威胁着毒杀他,才真切的体会到自己多么不想让他死。
宁渊又没有做错什么,她怎么可能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