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1 / 1)

似乎想到她从楼上狼狈跌落的场景,他的唇边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云语容秀容微皱,别过脸,然后缓缓转身,把房门合上,室内唯余他们二人。

“那么……”云语容琉璃般的眸子往他身上一扫,“我再给你唱一遍?”

“你!”赵彦星拍着桌子站起了来,“你聋了,听不懂我的话?”

云语容沉住气,和声道:“怒能胜悲,公子现下觉得感觉如何?”

赵彦星怔住,低眼感受自身,只觉胸腔中憋着一股怒火,起初的缠绵痛意倒是不见了。

他缓缓坐下,哼了声,“你倒挺会服侍人。”

“雕虫小技,蒙公子不弃。”云语容上前,素手执壶,满上两盏清酒,一杯奉给赵彦星,一杯留给自己。

赵彦星见状,知道她要自罚赔罪,也不拦着,今日来媚香楼本就是为了买个一醉方休,偶遇这歌姬有点意思,就让她陪他饮酒也未尝不可。

云语容举杯谢罪,软糯甜腻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委屈,“非是容儿有意扫公子雅兴,容儿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不幸错付终身,被夫君卖入青楼,忍不住伤感身世,愁绪万千,还望公子恕罪。”

赵彦星奇道:“你也是被你夫君抛弃了?”

云语容苦涩一笑,仰头饮尽杯中酒,一双眸子萦绕哀愁,仿佛春季潮湿的梅雨。

这表情与目光和阮氏有些神似,赵彦星心头微动,道:“你还有什么伺候人的手段?都给我使出来。”

云语容抚裙在他身旁款款坐下,道:“勾栏之中的手段公子想必也见腻了。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容儿再为公子献唱一曲吧。”

赵彦星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背,“唱吧。”

云语容望了他一眼,目光没有丝毫胆怯,眼神明亮妩媚仿佛带着钩子,赵彦星心头一震,隐约觉得这歌姬不是只会顺从和委屈这么简单。

云语容收回视线,不疾不徐的将《满庭芳》又唱了一遍。

赵彦星听着曲,视线往云语容身上瞥了几回,只觉得她气度超然,面容柔丽,微微蹙眉的样子格外生动。

他心绪振荡,加之这曲子唱得缠绵悱恻,又牵动了愁肠。

赵彦星怎么也想不明白,那阮氏都被她前夫休弃了,为何还心心念念的想着他?他赵彦星不嫌弃她是个弃妇,愿意纳她为妾,她应该感恩戴德,她却不识好歹拒绝他。

他也是贱,偏偏还就是放不下她!

那阮氏嚣张跋扈,哪里像个弃妇?想眼前歌姬这般楚楚可怜才是弃妇该有的样子。

赵彦星向云语容招手,“别唱了,过来喝酒。”

赵彦星取了七八个杯子排在桌面,倒满了酒,“你喝一杯酒,我付一百两银子,喝到本公子尽兴为止。”

云语容素日滴酒不沾,方才喝了一杯已经不胜酒力,脑袋发起昏胀,目光略显迟滞,扫过满桌酒杯。

她心中冷笑,赵彦星这是把自己当成了那求而不得的女子,舍不得责怪那女子,就将对那女子的怨恨发泄在自己身上。

好一个“痴”情人儿。

云语容不去拿那酒杯,笑容妩媚,“方才已经自罚过了。公子要我喝这许多,是容儿又做错了什么,还是公子人虽在媚香楼,心里想的却是旁人?”

“公子,我是媚香楼的歌姬,请公子和我在一起时,只想着我,不要想旁人。”

云语容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他看了看她,没有躲开,好奇地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云语容的手顺着他的手臂移到他胸前,按揉他的膻中穴,“公子愁绪郁结,起初按压这穴道时会有些痛,多揉几次就好了,容儿愿为公子效劳。”

赵彦星笑了笑,“好人家的女子进了这媚香楼也如同进了染缸,学些不入流的狐媚伎俩,可惜本公子瞧不上这些。”

赵彦星笑容渐冷,捉着她的手往旁边一甩,“不用你陪了。”

他当场撂下脸,云语容却不怒,微微一笑道:“我等你。”

赵彦星看着她款款离去的背影,心底里如留着一抹馨甜。

这女子和寻常女子有些不同。

云语容离开雅间,走到楼梯拐角无人处,慢下脚步靠在墙边,背心渗出一层冷汗,濡湿的衣衫贴住肌肤。

她清楚赵禀均和宁家的恩怨,却选择勾搭赵彦星,这究竟是对是错?

对她现在的处境而言,对错已经无关紧要,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用丝帕擦了擦额角的汗,向着黛姝的房间走去。

云语容叩了几下门,唤道:“黛姝姐姐。”

身为媚香楼的花魁,房内自是布置得华丽典雅,熏香馥郁,黛姝听出敲门的是谁,向房内的客人说了一声,出来与云语容见上一面。

黛姝匆匆问道:“何事?我这里面还有人等着呢。”

“花魁事忙,何日得闲?择日不如撞日,我有话要问。”云语容也不愿多打扰,故而长话短说,“那个你口中之人可是姓陆?”

经过几日的思考,将可能的人都排除后,那个托黛姝劝解她的人,除了陆斯臣外,不做他人之想。

是他让她去唐府的温泉,可见他早就知道唐月度身体残缺。

这件事若非亲眼见到,她怎么也不敢相信。

陆斯臣和唐月度结盟,却又出卖唐月度,他的行为着实令人费解。

黛姝猝然被问,有些吃惊,过了片刻稳住心神,道:“你猜的没错。那个在暗中关注你的人正是你的父亲陆斯臣,他也没想到唐月度会如此丧心病狂,连累你至此,他十分自责。”

云语容暗暗有了某种猜测,听到黛姝的话,并不感到很吃惊,问:“他不是要回凉国吗?为何还在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