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沈从墨这才愿意把鞋穿上，一切就绪，他对着全身镜看了一眼，还玩心大发的摆了几个高冷的臭脸，瞬间把自己给惊着了：

“我操！太像了，看得我都想打自己一顿。”

“快走吧！”苏雅心急如焚，拉着他直接出了门。

监狱长见‘沈从彦’和苏雅同时过来，脸上闪过一抹诧色：“你们二人怎么一起过来了？”

沈从墨强行把翘起来的唇角压回去，调整成沈从彦惯有的淡漠高冷，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率先开口，先是对苏雅说：“你去看你妈，我和监狱长聊两句。”

苏雅看他应付得还算游刃有余，也不担心了，一刻不停的往病房走去，终于看见了病床上的母亲。

她毫无生气的躺在那儿，听见动静才费劲的掀开眼皮，看到苏雅来了，扯出一抹笑：“小雅，来，快过来！妈撑着一口气就是在等你。”

苏雅过去握着她瘦得干枯的手，忍着眼泪，先把好消息告诉她：“妈，我们马上就能回榕山了。监狱应该很快就会放人，你和爸都能出去了。”

苏母的确很意外，欣慰了笑了笑：“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一直惦记着菜园里种的小青菜……这么久没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荒得不成样了。”

“马上就能看到了。”她安慰，“荒废了也没事，让爸重新开垦一片，我来帮您播种施肥，您就负责看着它们长大。”

苏母连连点头，笑得时候，眼角有泪眼溢出。

苏雅帮她擦眼泪时，她突然抓住她的手，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往她手心里塞了一个东西，手感温润细腻。

她打开一来，原来是一枚刻着她名字的玉佩。

苏雅第一眼看没出来什么异样，多看两眼后才发现这玉颜色纯净、纹理清晰，绝对上好的玉石。

苏母怎么会有如此贵重的东西？

“这件事我本来是想写在信里，等死后再交给你，可我也不认识几个字，又担心哪个环节出错，害你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苏母眼脸微抖，“我多想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可我没那个福气……其实、其实……”

苏母声音哽咽：“你和沈从彦一样，都是我们买来的孩子！”

0103 00093脑子有病才会喜欢一个妓女

苏雅始料未及的愣住了，刚进来的沈从墨听到这话也是颇为惊讶的眯起了眼。

她声音隐约发抖，强颜欢笑：“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孩子……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待在榕山啊！”

苏母摇了摇头：“你刚来我们家时才一两岁，不记得也正常。这个玉佩就是你当时藏在身上的……你那时可聪明了，话都说不全，还知道把玉佩藏起来，要是被人贩子拿去可真就完了，那你的身世真的就一点头绪没有……我们看见玉佩上的名字，觉得是缘分，正好你爸姓苏，苏雅这个名字又好听，就没有给你换，我们又没有什么文化。”

看苏雅依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苏母叹口气，继续说：

“你的亲生父母应该很有钱，因为你那时刚来我们家时养得可好了，粉雕玉琢的，身上的穿的衣服也漂亮，我和你爸看着是打心眼里喜欢。”

“你爸不能生育，我们本来是想买个男孩传宗接代，可是我们两人都看上了你，就寻思着先把这个漂亮的女娃娃买下来再说，一儿一女也不是不行。”

苏母絮絮叨叨的说着，越说声音越小，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妈对不起你，妈没本事让你过了这么多苦日子……也许你应该是哪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再不济都会比现在过得快活。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至少不要像沈家那孩子那样恨我们……”

苏母的声音已是气若游丝，苏雅深吸气，赶紧攥紧她的手：“妈，您别自责……我那时被拐走，卖给谁不是卖……我还要庆幸碰上的是你们。”

听苏雅这么说，苏母终于释怀的笑了笑，似是再无遗憾，她慢慢阖上了眼，手一垂，就这么去了……

病房里传来苏雅沉闷又撕心裂肺的哭声，久久没有平息。

沈从墨在监狱长面前演得也很好，没人发现他是冒牌货。苏父终于重见天日，只可惜苏母再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

＊

丧事是回榕山办的，沈从墨全程陪同。苏雅和他说过，他与自己家非亲非故，不必来跑这一遭，可他坚持要来。

不过也幸亏他来了，苏雅已是身心疲累，很多事都顾不上，向来玩世不恭的沈从墨这个时候像是成熟稳重许多，什么殡葬礼仪、吊唁仪式都是他在忙活，完全就是主人的派头，殷勤得有些过火。

一切料理妥当后，苏雅问沈从墨：“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比起死气沉沉的葬礼，你应该更喜欢在夜店蹦迪才对。”

他看着苏雅，短短几天她瘦了很多，尤其是那双眼，空旷又荒芜，可怜得像个孤魂野鬼似的。

他看得心疼，又不想表露出来，眉头紧蹙着答：“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因为我怜香惜玉吧。”

苏雅静默片刻，觉得有些丑话还是说在前头比较好：“怜香惜玉是好事，但你可别喜欢我。”

闻言，沈从墨羞愤难当，差点气到跳起来，面色涨红：“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脑子有病才会喜欢一个……”

他又觉得那个词太伤人，硬生生刹住了话。

“脑子有病才会喜欢一个妓女是吗？”苏雅帮他把未说完的话补上，嘴角挂着淡淡的挖苦和随意。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沈从墨拧着眉。

“这话不用谁说，我本来就是啊，所以我才告诉你别喜欢我。”苏雅嗤的一笑，“沈家这样的豪门贵胄，我一个妓女高攀不起。”

他觉得她这话双标得很，咬牙冷笑：“那你之前还缠着沈从彦？”

“他不一样。我今日的处境说是他一手造成的也不为过。他放任我在污泥里越陷越深，对我不管不问，甚至最后我好不容易的爬了出去，他还嫌弃的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脏。”苏雅说着说着就笑起来，眼中有两簇暗火在燃烧，“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嫌弃我不干净，只有他沈从彦不行，他没有这个资格！”

她对沈从彦的恨意溢于言表，看得沈从墨心里直发慌。

“你还想和他斗吗？”

“不然呢？”

“上回你给沈从彦提的条件就是帮你父母减刑，现在不是已经做到了？”

“你记性好像不太好，沈从彦当时特别果断的拒绝了我，我父母能出狱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苏雅面色冰凉，“何况我妈还是以那种方式离开的监狱……她以前身体很好的，为什么突然一蹶不振？还不是因为被关太久，长期郁结于心，导致病情加速恶化。”

“就算你说得都有道理，你能拿沈从彦怎么办。他上回明显是准备动真格了，你要是再出现在他面前，我可不敢保证还能救下你。”

她深吸气压下全部的情绪，平静又真诚的说：“你说的我心里都清楚，但是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沈从彦稳坐高台，看着他娶妻生子，看着他一切顺遂……抱歉，我做不到。反正我的人生已经被他毁了。他的人生，我能毁多少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