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她不死心的仍挡在前面,就怕父母被带走后再也回不来了。

苏母狼狈的脸上有明显的哀凄:“小雅,别管我们了,你快走吧,离那个沈从彦狼心狗肺的东西远一点!你记着,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他说的一个字你都不要再信”

说完狠狠剜了沈从彦一眼,怒骂:“你这个禽兽,白眼狼,白养你这么些年了,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不会有好下场的!”

苏母这种态度算是彻底堵死了苏雅求救的希望,她几近崩溃:“妈,你少说两句吧……沈从彦的司机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这件事我们家有不对的地方,他好歹曾经也是您儿子,您怎么能在他碗里下毒呢!”

苏母听得一愣,着急起来:“我下什么毒了?我只是用了点迷药。我是打算迷晕他以后,把他送走!我就猜到了他这次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早知道就该再狠一点!”

苏雅也是一怔,看了看苏母,又看了看沈从彦,一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沈从彦没由得她细想,抬起眼,一脸平静的细数苏父苏母的罪状:“12岁那年我逃跑被抓,你们夫妻俩踩着我的头,把我的脸摁进泥巴里,让我吃了一肚子脏泥,还差点窒息而死。12半那年,我不肯改口叫爸妈,你们为了逼我屈服,饿了我三天三夜。13岁那年,我也是逃跑被抓回来,你们打折了我五根肋骨,我躺在床上养伤,你们还怪我偷懒,强行拽我起来干粗活,导致现在阴雨天我的旧伤还会疼。14岁那天,我不小心摔破了一只碗,伯父马上一耳光甩过来,害我的耳鸣了好几天……诸如此类的事简直不要太多,还有兴趣听吗,我还可以接着讲很久。”

他每说一句,二老脸上的浑噩就加重一些,最后只能无力粗懦的喘息,认命的垂着头。

警方也绕过苏雅继续押送人前进。

苏雅终于回过神,拼尽了全身力气冲过去一把抓住了沈从彦的手:“我知道他们有很多做得有不对的地方,他们野蛮粗鲁,他们没见过世面,没受过教育,但他们毕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当真半点情分都不念吗?还有……这件事归根究底,也该怪那些人贩子不是吗?”

沈从彦低下头,刚好对上她哭红的眼,他眼中快速掠过一丝不忍,可很快消散,只剩无动于衷的冷漠:“那两个人贩子我早就找到了,他们身上的罪孽太多,已经判了死刑。”

苏雅摇摇欲坠,那她爸妈……

“你放心,你有些话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虽说他们有罪,但毕竟也算是给了我一口饭吃,一杯水喝,没让我真的饿死,所以我也不会让他们死。”

“至于情分……”他疏冷的声音凉凉响起,“苏雅,实话告诉你,一点没有。我不只厌恶他们,我还厌恶这里的每个人,每一寸土地……”

她突然浑噩的问:“你说的每个人里面,也包括我吗?”

沈从彦被她问住了,沉默了片刻,微张开嘴,却什么也没说。

警车点火启动的声音吸引了苏雅,她顾不得找沈从彦要一个答案,疯了般拦在车头。

警察探出头,蹙眉警告:“你这是在妨碍公务,信不信我把你也拷走!”

她求之不得的伸出双手:“警察同志,你把我拷走吧,我还可以去监狱照顾我爸妈……你快把我拷走吧!”

那些警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她,有一个不耐烦的警官甚至真的拿着镣铐下了车,准备把她也带走。

沈从彦皱眉,快步过去将她拖拽到一旁:“你是不是疯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跟我没关系,他们是我的父母!”苏雅像困兽般挣脱开他的禁锢,再次冲过去,又被沈从彦抓了回来。

她发疯时力气竟如此之大,沈从彦一个一米八九的大男人都难以控制住她。

如此重复几次后,沈从彦直接环住她腰,把她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你放手!”苏雅一心想随着父母去,用力的捶打他,撕咬他。可沈从彦只是任由她发疯,递了警察一个眼色,让他们赶紧离开。

警车驶离时,苏雅绝望的愤怒到达顶格,不知怎么手就挥了上去,甩了沈从彦一个响彻天际的耳光。

“啪!”的一声,沈从彦头偏了过去,白皙的脸上多了五个手指印。

可想而知她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0089 00080那就来恨我吧

打完人后,苏雅也呆了,下意识想道歉,可一想到眼前这个人是害了他父母的人,她硬生生的把‘对不起’三个字咽下去了。

此刻的她已是精疲力尽,像一片被大风刮下枯叶,摇摇晃晃的砸在了地上。

“你其实早就想对我父母下手了,对吗?我妈不会骗我的,她下得一定是迷药,至于为什么成了毒药,我猜是因为你知道她一定会做手脚,所以顺水推舟又往里加了料。你想把事情闹大,好借此向我父母发难,是不是?”

沈从彦没有被拆穿的心虚,他甚至还能直视着她的眼睛:“没错。”

“你当时离开榕山就可以马上报警抓他们,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还多此一举设计这么一出?”

他的目光如水般沉寂,好久之后,还是回答了:“大概是因为你。”

“因为我?”

“他们是你的父母,他们亏欠我,可我又亏欠你。要我不计前嫌我忍不下这口气,要我动手,我又总会想着……”似是很难以启齿,沈从彦迟疑再三,还是缓缓吐出了这句话,“你该怎么办?”

苏雅闭着眼,她的睫毛微微颤抖了。

“可是最后,你还是选择了自己。”

“是的,我没你这么无私,”沈从彦自嘲的笑了笑,“我在榕山待了多久,我就恨了他们多久。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恨,压得我都快透不过气,想解脱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放下,要么回击。我做不到不恨,那就必须回击。”

苏雅好像很冷,从脚都头发丝都在发抖,脸上已爬满湿湿腻腻的眼泪:

“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我的立场没办法同意你的这番话……阿彦,你就当是帮帮我,我不求你放了他们,你也把我送进去陪他们好不好?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那一瞬,好似有什么刺了沈从彦的心脏,他心口竟破天荒的疼了一下,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上的感受。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情绪,又变回那个不近人情的沈从彦:“苏雅,如果你实在不知道怎么活下去,那就来恨我吧。恨是一种很好的动力,我当初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还有,”他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将一张卡递到她面前:“这里有一笔钱,可以让你这辈子都过得很好。”

苏雅看着那张小卡片,嘲讽的笑了笑,攥紧手不肯接。

她透过朦胧的泪光看着他沉冷的脸,突然问:“这就是你对我所做一切的回报吗?”

那是沈从彦人生中最不想提及的一件事,因为这事情总是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有多卑劣。

“算是吧。”

沈从彦强行把卡塞进她手里,站起身,抚了下高定西装上的灰尘,像是不会久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