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彦也没躲开,因此身上也是湿淋淋的,阴暗地滴着水珠。
他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又危险:“听说祁临曾经从海里死里逃生过一回,不知道这回,他是不是还能这么幸运。”
那波汹涌湿冷的潮水打湿了苏雅的衣服,也淹没她本就不多的斗志。
她怔愣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刚才说这不是一个必死局……是什么意思?”
他答:“他若是知难而退,自然可以活下来,可他若是执意要来送死,那我一定尽我所能的去成全他。”
沈从彦语气极其平静,却带着能让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我也知道祁临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他敢来赴约必然会有所防备。如果海底的炸弹炸不死他,那么只要他一上岸在关键路口和隐蔽角落,?我都让人埋设了地雷和陷阱?。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我还特地从国外请来了狙击手在暗处随时准备着。另外这几天高空一直设有?无人机和监控摄像头?,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确保无死角覆盖。你说,这样一个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祁临他有几条命能活着走出去?”
沈从彦准备的招数远比她想象中的更为狠辣。
苏雅顿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身体骤然间失去了支撑,瘫倒在地。
她长睫颤抖得像纹在身上的那只蝶,更衬得那张脸羸弱又憔悴:“也就是说,只要祁临来,他就得死……”
“没错。”沈从彦单膝点地,在她面前半跪半蹲了下来。
他虽然与她平视,却仍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凝视着她,像猎人高大的黑影笼罩着陷阱里的猎物,带着势在必得的温柔。
“小雅,只有他死了,你才会专心爱着我。”
0214 000198恨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苏雅知道,在沈从彦这件事情上,她属于玩火自焚。
这把火如果只烧在她一人身上也就罢了,可若是牵连了无辜的人,而且这个无辜的人还是她爱的人,那她下至十八层地狱都不会安心。
苏雅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坚定地想要一个人去死。
她那满载着恨意的瞳光,在沈从彦黑眸中倒映出来,闪烁着异常耀眼的光芒。
沈从彦也是第一次发现,恨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他眼色一点点黯淡下去,布满阴郁,酝酿了一会儿才缓缓告诉她:“其实你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只要你现在对我说:阿彦,放弃这个计划。告诉我会像从前一样爱着我……没准我真的会住手,然后带你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苏雅忍不住笑了,苍凉中带着几分刺骨的讥讽。
他凝视着她:“你不信?”
她看着他,目光有怜悯也有轻蔑:“我的确不信你沈从彦会舍得放弃那些你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一切。你曾与社会脱节很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为了重新融入这个世界,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艰辛,如今你正是风头正盛,大显身手的时候,你怎么会舍得……”
他打断她未说完的话,如同一把不容置疑的利剑斩断她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沈从彦神色晦涩,嗓音微颤地将意思重复一遍:“如果……我愿意放弃这一切呢?”
苏雅沉默了一瞬,细细地打量他,像是在判断他话里有几分真假。
她头一回对熟悉的沈从彦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苏雅虽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她自己的感受总是骗不了人的。
“我不喜欢说谎,哪怕是对你这种人。”她面上浮现出一抹决绝之色,“重新开始这个词可以用在你身上,也可以用在我身上,但不适合用在我们身上。阿彦,我们没可能了,你若是愿意就此住手,我们可以做陌生人,我不会再恨你了……那八年太长了,长到我们都没办法置对方于死地,形同陌路这或许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她终于真心的喊他一声阿彦,却是在告诉他我们没可能了,我们做陌生人吧。
沈从彦轻笑起来,虽然带笑,眼眸中却没有一点笑意。
他忽然一把掐住她纤细地脖子,手指慢慢收紧,语气带着一丝病态的癫狂:“你现在是真的不太好骗啊,我耐着性子讲了这么多蠢话哄你,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动呢?我真是有点怀念以前的你了。”
苏雅呼吸变得异常艰难,眼睛猛地睁大,双手试图掰开掐住脖子的手指……
刚才那股诡异的陌生感荡然无存,沈从彦就是沈从彦,从未改变过。
直到苏雅感觉眼前的世界都在旋转的时候,沈从彦终于松开了手,他并未放过她,而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掼,横抱而起。
“既然你不怕祁临死,那就让他去死吧。”沈从彦看着前方的路,脚步未停,“他葬身在这片岛上,我把你困在这里一辈子,他的坟墓也是你的牢笼,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你在为他赎罪了。”
沈从彦的手虽早已从她脖颈上移开,可她仍然感觉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等来到一间卧室,苏雅被摔在床上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想要跑,可马上又明白了,她跑不了。
没人拦他,是她自己麻木地重新躺了回去。
沈从彦一寸一寸地进入了她身体,紧得窒息的快意在那一瞬间窜上头皮,他半晌没缓过劲来,竟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深深在她体内埋了会儿。
而苏雅在这个时候,竟伸手莫名主动环住他的肩。
这个举动明显让他身体一震。
下一秒,她缓缓将他拉下,唇凑近他左耳旁,声音微弱也倔强:“第一次出台的那个晚上,我遇见了祁临……我当时也是这么抱着他的……我告诉他,我会乖乖听话的,只要你给我一只手机,我需要打一通求救电话。”
时隔多年,她依然清晰地念出了那串曾被她小心翼翼记在纸上,反复读记的号码:“……因为我想救一个人出来,我想让他的人生回到正轨。”
她眼角有颗泪如流星般划过,浸在枕巾上,很快就消失不见:“我做到了,我帮他回家了,可是我……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沈从彦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颔的线条因为浑身绷紧而显得更加冷酷。他紧握成拳的手指关节泛白,仿佛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最后,他云淡风轻地将她拽进怀里,薄唇贴着她的耳廓:“哭什么,人总得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说完,他身下终于开始狠戾地抽送起来,喘出来的气在她耳畔乱窜。
苏雅眼神失焦,意识和身体几乎被他撞散了,若她是泥做的,此时早已粉身碎骨。
她勉强能说话,声音像被狂风肆虐过玻璃,支离破碎的:“……这个代价太沉重了……也该结束了吧。”
他嘶声笑起来,意味不明说了一句:“快了,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