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短相促的鼓声拉开了序幕,姐妹两深吸一口气后快速交换了一个锋利的必胜的眼神,反手握剑,踩着鼓点以地方上的巫舞的脚步及跟斗入了场。

除了武帝,在场的男女老少皆是眼前一亮。

大胤重武,尤其有武帝做先驱,便是朝中文士士大夫人作着学问,多少又会对武艺有个一知半解,且看两位衣着利落英气的漂亮姑娘将手里长剑舞得如同如雪娇龙,带着果敢与杀伐,偏生身姿脚步上却又有女儿家的柔美与轻盈,许多人眼露赞意,在底下私语细谈,便是姬庄和姬参于武学不勤,都也认出万氏姐妹舞的竟是真正剑技,偏又身形转移腾挪揉合了巫舞的古朴与乐舞的大方优美,姬庄即是欣赏又是有些妒厌的对姬苏道:“皇弟看中的女子果然不同凡响,她二人竟将武与舞结合一新,实在是美姿容。”

他说着的同时隐晦又贪婪的打量姬苏,见弟弟清澈如水的眼瞳直看着场内美人,心里生出一股郁躁。

就在姬庄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夜泉的女将军偏过头,与副使道:“徒有形而无精神,简直是对武技的玷污。”

她声音不大,但用的是大胤官话,虽然不正宗,在场的不少武将,胤人文士习武强身者也不少,多半人便将这话听进了耳里,尤其是后头那一句,仔细琢磨一下,就明白了其实的意思。

年轻的武将们面色就微微沉下去。

好好的欣赏美娇娘舞剑,她一个外邦蛮横之地的来使竟如此不分场合出言不逊,简直是在指责胤女不懂装懂,亦是对大胤的侮辱。但若要指责,这女将军并非大声喧哗,所说之言又是站在武者立场,若说她说错,又不能完全指正她错,他们就是有心要斥回,也不好站出来直接说“你个外邦人说什么?这是梅宴,是相亲宴,又不是要上战场打打杀杀,人家只是跳个剑舞供大家欣赏,你上纲上线的做啥子?”

就在气氛一瞬间要凝固时,忽兰忽然笑了一声。

兰台的位置与夜泉中间隔了一席索索国使节,女将军的蔑语她是听见的,也看到全场这个女人的眼睛多数粘腻在上首的武帝身上,那种赤祼祼的欲/望真让她倒胃口。因此女将军此言一出,忽兰就明白,大概是武帝看着场中的表演露出了欣赏之意,让这个想将那位高贵又强大的男人拢入自己帐内的女将军生出妒恨了。

虽说同样都是少男之国,可夜泉的女人们跟狼群似的,只要看中的男人就没有羞耻心的要贴上去,野蛮又野兽;忽兰虽然男子少,但至少尊重男女意见,同哪个好,同几个好,并不实行强迫。

忽兰用同样音量的语气和自己的副使道:“不愧是大胤上国,这里的贵女们竟能将武技与舞艺揉合起来,真叫人眼前一亮,等本公主学会了回去训练一批人,也跳这样的新舞献给吾王。”

夜泉的女将军举着酒杯的手一顿,侧头看过去就对上忽兰笑盈盈但并不畏怯的眼神。

这毛没长齐的丫头就和那忽兰小地方一样,专门跟她和夜泉作对,这样的人,还打着同样的算盘想从大胤换取强健男子结姻,夜泉的女将军只觉那个猫儿眼的可爱少女无比刺眼又讨厌。

副使简直想挠墙。

她以为公主刚才和夜泉讨厌的人物起过冲突就算了,结果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又跟人顶上了。她可正直壮年,还想着这回与大胤打好关系后若求得一些男子就给自己留一个成个家,可拉倒吧,恐怕在回国前她的一头头发就要被公主给折腾光,年寿也要折损近半。

不过夜泉确实讨厌,总与她们忽兰抢夺男子,甚至还经常不要脸的扮成强盗沙匪入境抢夺,能让她国在大胤下面子也是一件好事。当然,在外肯定得护短,至于公主,自己管不住,等回去了让女王管。

副使极为麻溜的应声:“公主此意甚好,臣见大胤亦有男乐者舞者,若能求得几人带回去与女王便更好了。”嗯嗯,那些大袖簪冠赤足的乐人舞者可真漂亮,又优美,若真能讨得,说不定回去女王能赏与她一人。

夜泉的女将军几乎要将手里的青铜觚给捏扁。

*****************************

卡文,今天先更一半,哭哭哭

群_954318008_整理制作_2022∞05∞04 20:39:50

一九二、比斗(二)

这讨厌的忽兰使臣,处处与她作对。

再生气夜泉的女将军也硬压下了杀意,转头与副使道:“我看陛下对这些表演并未特别在意,上次国宴我们的使女作了献豹之演,不如等会儿我们再作一次诡刀演武贡于天国上皇。”

阿奴这话同样用胤语所说,忽兰听出她就是与自己较劲儿,怕也有借着表演展示夜泉的力量以作恳求,想要出声做破坏,却听到上首武帝的首肯,只是这首肯在前,话头一转,像是好奇似的,转到了两国各自的武技与武伴兽身上。

姬苏听得武帝疑问夜泉之沙豹与兰台之翼蛇孰强孰弱时眼皮子直跳,心下明白,怕是这两个女子国都招了父亲的不喜了。

有了这事打岔,万氏姐妹的剑舞生生的三分之一尾端便叫人失了兴致,在场的大家全都看向了忽兰与夜泉的女使们,等得她两好不容易舞完剑,武帝一声令下,两国使臣便各自下去带了自己的武伴兽上来,准备进行比试。

两边上场的并非主使,只是副使。兰台的女副使阿兰那便是出席这种文士类的活动也是扎着高高的马尾,身上穿着薄薄的轻铠,只是与国宴时不同,这次双手持了弯如半月的一种两面开刃的细长弯刀。这种刀刀柄竟与刀身同长,副使握着刀后双刀尖垂在地上,脚微开,两手放在刀柄上。

与兰台的女副使一身青色轻甲不同,夜泉的女副使瑟必则是穿了一身灰黑色的透明的露出手与锁骨、胸上方及长腿的薄石甲。她的头发编了许多的辫子又分成两束扎于耳侧,串着各色的小宝石,既狂野,又性/感,尤其肤色健康泛着麦黑,手里的似是脊椎似有许多突节的长骨枪挽个枪花跨骑上一个成人大小的沙豹时,很是吸引在场的武将武人们的眼光。

“那是石甲。”不知何时站到姬苏身后的姬霆小声与姬苏解释。“是夜泉特产的一种可以锻造的软石,经过大火烤化成水状后再趁热打造成铠甲,冷却了可耐得大漠夜寒日暑,并能抵制一般利刃的一阵刺砍。”

姬苏回头看了小父一眼,心下有些不自在,但见小父并无其他动作,便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姬霆听见否,马上又转回头去专注于场中。

万氏姐妹们在贵女们之后坐下,看着场中的外邦女子不但破坏了她两人精心编制的欲一鸣惊人的剑舞,更是踩着她们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光,心里就恨意滔天,暗暗的盼着这两个粗俗又野蛮的外邦女子出个大丑,最好叫陛下厌恶了去。

场中的双方顶着四面八方的注目礼,脸上都冷静无比,心里却都在对自家的主使们翻白眼。上好的大胤美人们献技不看,大好的美食吃得都不想停,为什么要打打杀杀?打就算了,为什么要她们做副使的上?

可怜的副使们不晓得对方和自己是一样的心情,在作判的一位武将说出“开始”时,双方按着各自国家见过礼,干脆利落的便欺身而上。

这是姬苏第一次见到西漠的武伴兽的攻击。

夜泉的沙豹快如一道闪电,诸人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就惊骇的看到它已经冲至了兰台看起来比夜泉要软弱的副使面前。

然而兰台的副使并滑焦急的神色,她双手握刀,将刀柄头接在一起一扭,双刀赫然就变成了大刀,在她手里如同舞花似的转着便高速砍向奔袭过来的沙豹。

她肩上的翼蛇更是嘶嘶的张开嘴,一蓬绿色显然极毒的毒液便直奔夜泉副使脑袋而去。

瑟必道一声:“来得好。”手里长骨枪一转,枪尖的如丝的红缨忽然爆涨,化成一张红伞,竟是如数将毒液挡下,她去势不停,长枪一抖便直挑翼蛇七寸。

阿兰那笑着右腿退后侧身,让翼蛇甩尾缠向沙豹双足,自己双刀换个角度,美丽中带着无限杀气直绞豹头与它背上的瑟必长枪。

姬苏习了武,轻功眼力俱佳,自然看出这兰台的女副使刀绞之处显然是长骨枪的突起关节之处。

莫非那长骨枪,真的是某种动物的脊椎骨不成?

姬苏若有所思,便见沙豹突然侧翻身一个悬空跳开,躲开了翼蛇缠足,也让自己的主人离开了杀机,从侧面长枪如同鬼魅般直取阿兰那的颈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