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姬苏哼到男声的“唱不休,似水流;不停留,天凉的秋”时,舱内的蒙人皱着两把浓黑的长刀眉动了动。

曲钺烧得糊涂,不知身在何处心在何方,迷迷糊糊里只听到沙哑的声音唱着奇异优美的曲调儿,身下一晃一晃,竟是叫他热得难受的身体与心渐渐安静下来。

是谁在唱歌?唱得那般动听?

他想睁眼瞧一瞧,却眼皮子沉重,硬是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才猛的撑开上下像是粘在一块的眼皮来。

姬苏不知道人醒来了,并静静的躺在船舱里听着自己唱着歌儿,眼睛粘粘的看着船帘子似乎想透过帘子瞧到自己身影,他唱着唱着觉得风又大了一丝,身上好像又凉了,便停下来又灌了几口酒,方掀了帘子进去看病人。

待姬苏进去,就看到蒙人保持着姿势闭着眼仍躺着,姬苏抬手以袖捂嘴咳了几声,探手摸了摸蒙人额头,确定他好像烧退了些,便又转身去拿放着凉了一阵的水,用力掰开蒙人的嘴给他灌水,灌了水便又扯开衣裳检查了伤口,再次拿酒擦了一番裹好。

一套动作下来,稍已习惯的姬苏出了一身大汗,他摇摇头,找出件破衣扯开了,把布反手自己理到背后衣内隔住衣与背,便又钻出去继续划船。

两辈子生活优渥没伺候过人的姬苏划得手都要断了,中途自己捉了鱼炖了汤将就吃了,又喂了还昏迷的伤患,一直到过了中午,姬苏估摸着快下午两点半了才终于从渐渐稀落的芦花荡的远处依稀听到人声。

有人就代表能问到路,买到药,找到医生把这个绑匪丢下跑路,姬苏想到这些,疲乏的身体里涌出巨大的动力。

船内曲钺看着船帘。

他受了伤,人是虚弱,可不至于耳力差到听不到人声,感觉不到身下小船晃动得急切了一丝。

曲钺苦笑,小太子这是想快些找到有人的地方花上银钱把自己丢下呢。

这小太子,嘴上说话气人,可行事却善良大义,他这样的性子,又长得那般绝色,带着病气只身行走,只怕招祸。武帝那样凶残之人,竟养出如此天真纯善的孩子,真是……

蒙人闭着眼靠在船舱上,心里有些遗憾,他还不知道小太子唱的是甚歌,怪好听的。怕是问他,他也不会告诉自己罢?自己在他心里是个绑匪,能不计此嫌助自己处置伤处已经是极仁慈了,摆脱自己还来不及,哪有心思与自己细细说话?

转而又不知在想什么,一会儿面上表情露出一丝柔和,一会儿又显出一丝挣扎;一会儿睁开眼眼神深沉带着恨意,一会儿恨意退消又涌上一丝悲意,最终他侧耳倾听着外头小太子与人交谈的声音与咳嗽,把手放在自己腰间的箭伤上,所有的外流的情绪都再次收敛起来化作了平静。

这是个小小的芦苇编造而成的浮岛,岛上人口少,只有六户人家,合在一起约三十人,说的方言音重,姬苏连比带划的说了半天,才问清这个岛上并没有医师,只是这些人家家家都有些治流血受伤、热症咳嗽的土草药,看到姬苏拿了鱼来换,便有两家眼明手快抢在前头应下来。

姬苏等了并不久,两家的男人便各提着一捆干草过来,年长的告诉姬苏,他手里的草是针草,长在河底,是能去热去咳的。另一个年轻些的男子拿的草药叫明芦根,治受伤立竿见影,这两种草药姬苏细细的问了,能混在一起熬汁水喝与擦的,便欢喜的把自己拿篙扎的六七条鱼都递给这两户人家,提着草药到船头开始熬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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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佩抽了,暂停那边的更新,等恢复了后再补发了。昨天对不住大家,吃了饭想躺着休息会,结果睡死过去,一觉睡到今早六点,又手忙脚乱爬起来弄饭洗衣。

因为赶着时间,早上脸上贴着面膜出去晒衣服,结果遇到邻居水岛太太,问了好后她瞪大了眼看着我,我一摸脸,才知道形象破裂了,水岛太太笑得不行,居然还叫我加油。加什么油?加油贴着面膜出外被更多人看到么?

我后来自己也忍不住哈哈了一大番。

然后晚上六点四十了,去开车库灯准备剑道练习出行,又是贴着面膜出去,结果把经过的大塚先生吓得不轻……

这回我再也哈不出来了,我怎么这么欠呢?

另外再来说说台风。

日本这回又来大台风,横扫日本全境,后天下午到我这里,后天就不更新了。

关于台风,有个说法。当海里的冤魂死者过多,他们想要重归陆地,重回故里得到安息,便会形成台风。在台风来之前海面是平静如镜的,但是到了晚上,便会亮起点点灯火一样的光芒,那是海灯在为海上飘泊的亡魂们照路。然后云彩会化成巨大的扇形,把台风扇起,他们借着海风吹向陆地,直到他们看见并登上陆地……

……一说这个,严肃的撑着下巴想:这次台风过全境……辣我这个体质有些灵异的人该肿么办?

群_954318008_整理制作_2022∞05∞04 20:39:07

一三零、跑路(下)

曲钺以为见到人了,小太子必要把自己丢下,没想到再睁眼,就是小太子给自己灌药,虽然动作并不温柔,把自己磕磕碰碰得疼痛,但莫名的让曲钺这个浪迹天涯许多年的浪子心里升出一股暖意。

他却是不知道小太子心地善,虽然想把人途中丢了,可这个浮岛是简单人家组成的小家庭式村落,并没有医师,他的伤严重,若放在这里,等自己走了,这些人贪图留下的钱财,搜刮一空了把他丢进水里沉尸河底,便是自己白害了一条生命。

有着这层顾虑,姬苏才忍着,又带着这个伤患继续上路。

姬苏尽量花钱问那几家人买了或鲜或干腌的蔬菜及陆上可能的肉类,船开后曲钺吃了几回汤水,便发现竟不是鱼汤。他心下想问,却因为装着伤重昏迷,倒一时不好张口,便暗里迷着眼警惕的关注着小太子一举一动。

姬苏的划船技巧在身体力行之下倒是慢慢熟练起来,船划得平顺了,因为怕被父亲追上,姬苏故意途中一个城岛并未停留,直到一日一夜过去后再见到一个叫倾波岛的大岛屿,方花钱,借口遇到风浪通关令符全数遗失,同伴受了风寒不得不寻医问药,找停留在外围的渔民借了户令,又出钱找了渔民帮自己背起蒙人栓好船进了城。

这回姬苏可不客气,走在路上不动声色的落后两步,曲钺心下惊醒,便身上一沉,失了意识。

姬苏点了穴,在心里撇撇嘴:真当自己是个病猫,对他那些动静全无半分感知么?

你当我傻,我还笑看你蠢呢。

大摇大摆的找到医馆,又编了理由这旅人翻了船被自己的篙扎伤,给出重金医馆便热心的把人留下了,姬苏又给曲钺补了好几下点穴,一身轻的出了医馆,又买了些点心送与背人的渔民,便问着路去了人市。

娇生惯养了两个轮回,现在身上不缺钱,自己还病歪歪呢,当然得找个人给自己煮药弄饭才行。就在两个老父亲愁得头发都要白了的时候,姬苏这个天生的大少爷半点没亏待自己,不但给自己挑了个有力气又机灵的小侍,顺便还给给自己贡献钱财的绑匪也买了个十来岁的小侍。

寻了纸墨铺子,姬苏买了几扎纸与墨笔,写好信,把两颗金瓜子塞进信封里漆好,连着披风,给了小侍,直把人送到医馆门口,看着他进去。等自己的小侍小鱼儿出来报道:“公子,人送进去,小人见着他把信与披风都塞到公子所说的那人枕下方出来的。”

“公子您看,这是您要的药材。”

姬苏笑着点点头,一拍鸟枪换炮,衣质中上的袍与皮披,扬起下巴:“走了,再去采买些吃食,随公子遁路看海去。”

小鱼儿笑得真心:“是,公子。”

小鱼儿确实机灵,听到公子要买吃食,便虚心的道水路时间长,吃食怕是不顶放,还是再买些食材放心些,他态度谦卑,见买下自己的这位年约二十来岁的面相平凡的公子点了头,便欢欢喜喜去问了人,领着姬苏奔专卖食材的市摊而去。

姬苏在市摊上挑得欢,又是买鸡买鸭买羊肉,还不怕脏的看着店家帮忙宰杀,又买了大量白菜等鲜、腓之菜方出城,城门口,姬氏兄弟的禁卫进了城,分成四路,一队守于城门,一队直寻守城守备,一队直扑各处医馆,一队则直撞各衣物布匹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