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 逼迫(上)      3⒛3359402

诚王一病,多少让朝臣们心里有些活络。

自从武帝办了花宴,谁不知道那就是会几位皇子相看世家贵女的借口呢?

太子尊贵,作为夫人,家世必是要清贵严正,且福泽绵远,一般人家是不敢肖想这个位置的,但如夫人这样的位置,就很值得大家去努力一把。可惜的是陛下巡天把太子殿下也带出了京,他们就是想使力都使不上。

不过没关系,太子不在,还在诚王。

诚王虽说才智平平,但他会抱大腿,与太子亲厚有加,掌着天家重视的工部那一块,若能得到诚王青眼,又何愁与太子牵不上关系?因此许多仕族世家们也双眼紧紧盯着诚王的身边人位置。

至于江王,武帝的厌恶从不掩饰,江王又中过剧毒,身体早早就垮了,嫁女儿过去?笑话,这是对自家女儿有多大仇恨,才想着送她入火坑?

三位皇子一对比,诚王故而是太子之后最为百官们想接近的对象,他一病的消息传出来,皇子所便络绎不绝来往许多探望的人。

大胤太尉有三,除了谢太尉,便是东州云府当氏当荣当太尉,及台州放县兰氏兰问章兰太尉。

当氏乃大家,传承七百余年,历史悠久,族中并非擅善法、儒,而是武功高强者不少,少入仕,入仕必忠君,故为帝喜。

而兰氏则底蕴与谢氏差不多,耕读家传近五百年历史,族中之人惟几十年前兰放子周游列国书下《山川志》一书,方才为世人所知,正遇上融帝喜文,遂请入宫听其讲解天下山川美物美人及各地诗歌,然而兰放子一死,兰家便沉寂下去,直到武帝逼宫,世人才发现立于君侧者,有位俊逸如竹的少君子,一身武艺出神入化,从容笑对中斩杀数十禁卫。

从龙有功,兰策子得了武帝青眼,委了太尉重任,兰家才再次出现人前。

谢家不同,谢家自五百年前跟随大帝打天下而起家,慢慢吸纳门客,广招寒士,代代族中有人入仕,故谢家算起来是个老牌世家。只是谢家子弟最多做到仕大夫,几百年来,惟有谢雉谢太尉放手一博踏上当时人人都以为是废子的姬武的船,私下与武帝策反其他小世家之人,故武帝上位后提携了谢雉太尉一职。

谢家老夫人谢何氏带着谢怀玉拿着太尉夫人玉符在宫门报请了入宫,宫人极快的传了话进去,掌着后宫事务的乐正听到探访诚王,准了谢何氏入宫,见人去了,接过侍女递上的点心。

武帝给予了乐正如夫人之位,给了她掌管后宫的权力,可同样的,还给了她一个其他美人生的女儿。

乐正看着窗外的天空,天气倒是很好,只是宫墙高矗,像是把天空割开了去,变成了一个四方小格儿,自己就坐在这格子一角,只能日日的看,看到心如死水。

乐正想,林美人还是好的,江夫人也还是好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孩子,她们想看孩子了,还能从蜗居的那一角细隅里走出去,走到皇子所看孩子。哪里像她,只能困顿在这里头,养着别人的孩子,看着这方一成不变的天,直到化成灰。

谢老夫人领着谢怀玉跟在宫人身后慢步往宫里走,路上禁卫重重,每每经过时,谢怀玉都能感受到数十双带着探究与打量的眼光落在身上,叫她一个大家闺秀浑身如沾了小刺般的难受。

好歹她是太尉府上的嫡孙女,这些粗鄙之人怎可如此无礼?

她想着便慢慢生出一丝羞愤,这股气无处可去,便尽数落到姬庄身上:要不是那个傻子,自己又怎会被迫着来虚以委蛇呢。

她的不愤等到了皇子所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卫严岗又化作了疑惑:这么严厉,莫非诚王不好得很?

如此一想,谢怀玉便惴惴不安了,毕竟诚王是与自己在外共食后回来突然发生的病症,便是与自己无关,林美人那般疼爱诚王,太子殿下也看重这位兄长,没得一生气,便可能硬把诚王生病的由头按到自己身上来。

经过盘查禁卫终于放了行,谢怀玉紧紧的扶着祖母的手,一步一趋跟在祖母身边走进了皇子所。

林美人守在昏迷不醒的儿子床边拿着巾子在拭泪,谢怀玉进去行了礼,林美人早知儿子心仪谢家女郎,见到谢怀玉前来探望,又奉上了老参等珍稀药物,难受的心微微有了一丝安慰:是个知礼懂仪的,知道吾儿病了便进宫来探望,吾儿一片痴心倒未许错。

林美人抹了泪,虚虚抬手:“起来罢,诚王与瑶山娘子相识,汝能来探望,他必是极高兴的。”

“汝且过来,陪吾儿说说话。”

说着便上前一步拉住谢怀玉的手,把人往寝台带,谢老夫人在后边被全然无视了去,她担忧的看着孙女,只想着孙女可要机灵些,可千计不能在林美人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对诚王的不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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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回来,眼皮子打架,没办法码完这章了,老规矩,把先前码的这半章放上来混个更。顶锅盖秒睡。

群_954318008_整理制作_2022∞05∞04 20:39:05

一二六 逼迫(下)

几位御医在一侧围着案几商讨诚王的药方,诺大的居所里飘着一股浓郁的药味,待得谢怀玉走近,便瞧到诚王躺在床上,面色烧得发红,嘴皮子燎起一溜的干皮,人竟隐隐有颧骨微瘦陷的趋势,眼下青黑尤为严重,瞧着病得不轻,把谢怀玉吓得心头又是一跳。

林美人挥退给诚王喂水的宫女,拉着谢怀玉坐到床边,拍着儿子放在衾上的手道:“庄儿,瑶山来探望汝,汝可高兴了?”

林美人长得好,她有心计,知晓美貌是个大杀器,下了狠心的保养着,已经三十的年纪,却肤白细嫩,便是笑起来也是微微勾起嘴角不叫自己翘得厉害,故面上竟是没有一丝皱纹,若在平常,只怕见到她的人以为她才年方二十。便是此时露出慈母般的温柔与焦忧,也只是略显出憔态与情意切切的柔弱。

谢怀玉正被这样的林美人惊讶,不想她拉过自己的手便放在诚王手背上。

滚烫的温度烫得谢怀玉便往后缩手,然而林美人看似柔弱,力道却极大。

她用力按住谢家娘子的手,眼里流露出心焦与担忧:“诚儿,汝心悦之人长得可真是好,吾儿实在有眼光,为娘见了亦是心喜。汝可要快些好起来,汝若好了,为娘甚么都依汝。”

谢怀玉听了大惊,林美人这是甚意思?难道诚王与她提过想娶自己?不成不成,自己与他不过虚与委蛇,并未心意,当想办法拒了才是。

她毕竟只有十二岁,正从稚童成长为少女,哪沉得住气?张嘴就有些冲动想驳反林美人的话,可林美人并不给她机会,对着儿子说完话了便侧过头来,从头上拔了一支通透晶莹的血玉衔黄金珍珠鸾鸟簪,笑着给谢怀玉插在发间。

送了簪子,林美人便拍着谢怀玉的手,红着眼睛又强自亲切的道:“果真面如琼花,真真适合此簪。谢家儿女便是生得好,听吾儿道,汝还饱读诗书,弹得一手好琴,今日一见,人如其名,本美人亦是喜欢得很。汝好好陪诚王说说话,本美人过去与汝祖母闲话几句。”

说完了便站起来,谢怀玉待林美人一走,烫伤似的赶紧缩回被压在姬庄手上的那只手。

她恨不得赶紧把头上的簪子给拔下来扔得远远的自己再跑得远远的,然而浓厚的药味与森严的看守都提醒着这个年方十二岁的,还是个小女孩子的美妙小娘子不要轻举妄动。

眼见着林美人与祖母说着话眼睛带着淡淡的锐利看向这边,谢怀玉吸一口气,逼自己露出一点儿笑,对没有反应的诚王道:“殿下,您怎的就病了?可是瑶山之错?您不是想听瑶山弹奏水月曲么?您快些康复,瑶山必定弹与您听。”

不远处,林美人见着娇滴滴的小美女微微倾身与烧昏睡的儿子说话,眼里的满意一闪而过,谢老夫人坐在一侧看在眼里,却并未发现林美人满意之下隐藏的那一丝厌恶。

“老夫人有福气,瑶山娘子貌似天仙,又才华横溢。本美人实是羡慕得紧,当年也曾想有这么一位玉雪可爱的女孩儿,可惜,不曾想生下却是个顽猴,这个年纪还要来叫本美人担惊受怕,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