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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耳力好,把这些军士们的闲谈都听在耳里,姬苏再度看向吴三娘子,略略皱起眉来问常孟人:“梁、宋等地的疫情可是严重了?怎的未听汝等报上来?”
于淳廷道:“那边已经把患者集中起来隔离开,城内四处洒药消毒,眼下已经控制住,故此事只禀了陛下,未告知太子殿下,是在下等失职。”
灾后若是消毒杀毒做得不好,最容易出现霍乱、伤寒、细菌性痢疾、蚊虫传播的疟疾……嗯,还有肝炎、流行性出血热、以鼠类为主要传染源的自然疫源性疾病等。
姬苏努力回想着洪水之后可能发生的各种病症,惊觉自己竟是大意的以为有了手套口罩就能防止很多感染,却忘记了这个最要紧事情的处理,面上不觉严肃起来,看着忙碌的营地再次发问:“医者们何时忙完?忙完了请几位御医前来,本殿有事相询。”
常孟人等应下,分出人去作询问,于淳廷等则寻了清净干净的帐子让姬苏进去休息。
习惯性的让人呈上纸和笔,姬苏拿着笔回忆着熟石灰的做法,一笔一笔写下。
御医们并未让姬苏等得太久,一盏茶的功夫便都过来了。
姬苏受了礼让四位御医坐下,温声问道:“本殿有些许小事不明,想请四位医学院先生为本殿解惑。”
四人都面带疑惑,最年长的院正刘御医道:“不知殿下所问何事?臣等知之,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姬苏肃道:“听闻灾地疫情已经控制住?可是仅隔离得病之人?城外可做消毒?接触过疫病之人呢?那些家畜可有防范?”
一边五问,刘御医起身答道:“回殿下的话,疫情确实已经控制住,信使来信,缺少人手,故老臣等带领学子前往援手。此次前往治疫者,乃太 医院院判大人袁如令大人,袁大人师从名医祖德,于疫病极为有研究,殿下还请放心。”
姬苏听着这避开后边几个问题不答的回答,心里有了底。怕是前三者确实都做对做好,可后二者,只怕现在的医师们还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严重性。
传染过疫病感染人的人也应该要严格消毒杀菌,否则很容易感染,有些病还潜伏期,一时看不出来,一旦爆发,就是大事。最令姬苏担心的,则是家畜,这个时代,只怕医师们的眼光还拘于病人身上,从未认真去想去病源从何而来,而家畜动物是否是病源细菌的携带者呢?尤记得伤寒的发作和鼠疫何其相像,在魏晋时期,曾经因为疫病造成人口大量死亡,几乎是十村八九空。
姬苏看着自己面前的熟石灰制作法子,微微含首道:“本殿已无事了,劳动诸位大人白走一趟,还请各位大人下去好生休息。”
说罢常孟人等上前来,请了四位一头雾水的御医们离开了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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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喝完了汤,咱们该回到正剧剧情上了。
另,今天会有二更,因为明天有事,回家很晚赶不上更新, 故明天的章节放在今天一并更新,明天大家就别等了。
群_954318008_整理制作_2022∞05∞04 20:38:59
一零八 黑石
回去后姬苏把自己的担忧和大佬一提,两个问题引起了两个大佬的重视。
这件事搞不好要收割大量人命,可就算心急如焚,姬苏也不能呈现面上,只委婉提道:“人食之物,鼠亦食之,人生子,而鼠亦生胎,两者皆同,故人病之,鼠亦有其病。世间鼠数之多,乡间田野、房舍皆可见其身影,若它等染上人身之疫,四下乱窜,亦有可能携病传给其他活人,故儿臣认为,除人之外,家畜虫鼠亦应消毒。”
姬武与姬霆抬手支着下巴沉思,动作如出一辙。
若按以往,姬苏定会按捺住徐徐劝说,然而疫情可怕,又有潜伏期,爆发起来要的不是一点人命,在这落后还蒙昧的古代,极有可能是死一城之人,姬苏又自感自己的失职,竟没有在水灾折子呈上时想到这个严重问题,就有些压抑不住。
许多条人命,就这样捏于自己的一个判断之中,姬苏做不到无动于衷,又上前一步道:“儿臣想请父皇传下令宋梁等灾地,着衙役查看得病之人室内外及周围是否有野物、死鼠,若有,只怕疫病不止伤寒,亦有这鼠瘟作崇。若父皇不能决心,儿臣愿亲跑此趟。”
闻言姬氏兄弟两一个拍桌一个瞪眼,异口同声厉口第一次凶恶自己珍宝如眼珠的儿子。
“胡闹!朕教汝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汝竟是从未记于心上?”
姬武更是上前一步,扣住姬苏肩头,只手抵于其下巴,让姬苏抬起头来,自己则低下头,两人几乎鼻尖相对的道:“朕本想处理完此地之事便带汝乔装前往梁、宋,然而汝此性太过急躁,只怕成事不足,还是老实呆着,朕自会叫人查探。”
说完了放开姬苏,姬霆唤常孟人等进来,道:“请太子回院休息,好生看护好,勿要让他踏出院门一步。”
姬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就是激动之下提了句要去灾地吗?就禁自己的足?
按民间年龄,十五都能娶妻生子,是大人了,可哪家大人像这两个渣,管得这么严,还掌控得这么变态?
是,自己这位置,不少人盯着,大佬们征战多年,那些被灭国的爱国人士也对自己搞过几回刺杀,甚至还有一回还是皇家族叔动的手,可你们也不可能时刻守着自己,自己总是要自由要成长,自己长大了,若不展翅,又怎么飞于高空、经历风雨洗礼长成真正的、可以掌舵这个巨大帝国的帝王储君?
想到两个父亲对自己严密到连睡觉都粘乎在一起的控制欲`望,姬苏心里渐渐升起暴躁。他的心底在疯狂大叫:我是个成年人!就放手让我自己学会独立学会成长不行吗?不行吗?不行吗?
怒沉着脸姬苏在侍卫们的拥护下回了房,恨恨的坐到桌边用力一捶桌子。
伪于淳侍卫立于门外,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心头也怒气一跳一跳。
这儿子,面上看着老实,可时不时就会露出真性情,老想着往外跑,想离开自己与弟弟的视线。
是,他从小就极有自己的想法,又极有忍耐之力,可他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少敌人明的暗的在盯着,一旦离了自己与弟弟的保护,只怕就会惨遭毒害,小时青县那替身皇子受刺之事就不曾让他警醒半分?更惶论自己不在京中时他还遇到过几回行刺。
怎的就如此不长记性?非要碰个头破血流躺在自己面前看到自己为他难受,他才知道错?才知道世上只有父皇好?
实在气煞他也!
父子三各自站在自己的角度立场生气,一夜起来,姬苏发现这两人居然还能厚颜无耻的把自己夹在中间睡觉时怒火更是几乎冲上屋顶。
他是个大人,跟亲爹亲妈睡觉什么的,那是婴幼儿才有的事!他不缺安全感了,他早能自个儿生活了!谁忒么的一直是个巨婴啊!
一大早的,父子三个又是不欢而散,可怜姬苏仍被禁足于院中,就是在院中转圈散步,都有侍卫们牢牢把他看护在中间。
姬苏不好受,两个爹更加不好受,姬武姬霆本性其实暴虐,前后避开儿子冲进牢房活活打死了两个犯人方稍稍平息了一点儿怒意,想着回去后和姬苏好生说教一番,再温柔哄劝儿子。可姬苏也在气头上,眼见着亲爹突然离开了,脑袋一热,招了小桃来耳语几句,小桃惊吓得很,可看姬苏态度坚定,便把心一横,拿了两个丸子与姬苏一人分食一个,点点头悄身隐于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