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奥斯注视着那只柔软的手,没有什么力度地放在腹部上,简直像是小黑猫的肉垫拍了拍身体。他抱住阿诺因,手心从衣摆下方伸进去确认了一下对方的体温。

有点烫。

细细的鳞片从眼角浮现出来,银白的、闪闪发光的,虽然是蛇鳞,但却又比蛇这个物种进行了更深层次的融合和进化。他的唇泛起更多的血色,不必亲吻蹂.躏,也透出一股酒精催逼出来的淫艳……或许融合了蛇类基因的阿诺因,本来就带着一些性方面的蛊惑。

深渊的魅魔远不及他。他的尖牙小巧可爱,摆脱了恶魔的威胁感,反而让人只想去触摸、去玩弄,他的舌头过于柔软,变成了分叉的舌尖,但又薄而细腻,符合适宜亲吻的长度。

凯奥斯的手环过去时,察觉到蛇鳞从对方的腰间浮现。他明白因体温上升,对方躯体而产生的异变,为了不破坏衣物,他心安理得、并且得心应手地将原本会撕裂的裤子脱了下来,就在他刚刚保留了衣物的完整时,对方果然鳞片浮现、双腿并为蛇尾。

蛇尾比腿要长得多,从粗到细,上下银白,鳞片比任何宝石、星辰,还要耀目闪烁,鳞片排列得极为整齐,这让凯奥斯都浮现出:人类在窃取神的权柄。这样离奇又贴切的想法。

但每一个后来的实验品都学习阿诺因,却没有任何一个能真的像阿诺因。他就是万中无一的杰作,是超出人类构思的偏离产物,是命运摆布不了的特殊奇迹,尽管那些人将他视为废弃品,让珍珠蒙尘。

他的怪异殊艳,在凯奥斯眼里,才是超过一切物种审视的无穷美丽。

阿诺因已经完全醉了,助眠酒精让他困倦,这种困倦甚至超过了眩晕感,他回到了凯奥斯怀里,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巢穴般,过高的温度和倦怠让他忽略了渐渐渐弱的异变痛苦,也忘记了对于身体的自卑,这条美丽的蛇尾冰凉滑腻,尾尖先是无助地蜷紧,随后又被凯奥斯拢在掌心里。

越是尾部的鳞片,就越娇嫩的如同新生儿的肌肤,这些鳞片水分充足,像是才蜕皮不久。它慢悠悠地在凯奥斯的掌心蹭了一会儿,像是找不到钻出去的方向,很快,又在对方温和的抚摸之下瘫软了力道,像是被摸鳞片摸得有点舒服。

阿诺因埋在对方的怀里,从喉咙里低低地哼了一声,简直甜腻得让人脊柱酥麻。

凯奥斯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认真地捉住对方的尾巴,然后从尾尖儿自下向上、又从上到下地、细致地摸了半天,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然后抱着心爱的小信徒时,还不忘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一直没有展现出来的羽翼埋藏在肩胛骨下,似乎有蠢蠢欲动的迹象。不过一旦羽翼伸出来,阿诺因一定会被剧烈的疼痛弄醒,所以在凯奥斯缓慢的安抚之下,对方体内的异变程度停止在了这样一个阶段,等阿诺因完全睡熟时,凯奥斯都还没有停止吸信徒的行为,他被浓郁的体内香气诱惑到了,睡意消失。

在将小尾巴撸得鳞片发红之后,邪神终于秉持着循环可持续发展的基本原则,将对方的尾巴下半截环绕在自己的腰上,才满意地继续抱着对方入睡。

而目睹了一切的梅尔维尔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害怕这近乎痴汉的行为成了凯奥斯灭口的理由。

助眠酒精确实很有效果。

阿诺因睡得很沉,近期他都没有睡得这么香甜过,只不过一开始有些做梦,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的。但很快这些不对劲也被困倦掩藏了。

小怪物已经习惯在凯奥斯的怀里睁开眼,他伸了个懒腰舒展身躯,刚想对亲爱的凯说一句早安时,就见到被随意丢到对方身后的……裤子。

……发生了什么?

阿诺因眨了眨眼,他迷茫地掀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浑身僵住,脸庞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发红发烫,一直红到耳根。他别开眼,心跳砰砰地剧烈响动,眼前全都是银色蛇尾缠住对方的旖旎画面,就好像、好像他主动要缠过去一样!

可、可是说不准真的是他主动缠过去的。阿诺因尴尬羞耻地揉了揉脸,重新吐出口气,很小心地将尾巴一点点收拢回来,然后尽量平复着心情。他坐起身时,才感觉到尾尖发烫,鳞片有点泛红。

难道是过敏吗?阿诺因胡思乱想,他其实不太能研究明白自己的身体,只能将软嫩的尾尖藏起来,然后自我催眠似的冷静下来。

大概冷静了十分钟左右,这条被凯的安慰抚摸而维持住状态的银色蛇尾终于依依不舍地变了回去,他光裸的双腿重新出现在眼前,阿诺因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离开床的时候,一抬头就对上凯奥斯的目光。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凯,”阿诺因摸了摸耳根,那里的温度已经消退了,他硬着头皮目不斜视,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早上好。”

“早。”凯奥斯道,“阿诺。”

两人打完招呼后,阿诺因立即移开了视线,只不过硬着头皮讲话的不止他一个,伪装才刚刚睡醒的梅尔维尔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撒娇:“早安,阿诺爹地,早安,凯奥斯爹地。”

梅尔维尔实在不敢叫他凯,这个亲密称呼不是谁都能叫的。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像一个真的懂事小孩子一样:“要去洗漱吃饭吗?阿诺爹地。”

阿诺因连忙踩上梅尔维尔搬过来的台阶,顺着他的话道:“我们去洗漱吧,梅尔。”

梅尔是小恶魔全名的亲密昵称,梅尔维尔心里一抖,悄悄地觑了一眼凯奥斯的神情,见他没有异样,才小声地答应:“好呢,爹地。”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甜点=3=下章就是铺垫了好久的音乐会啦!

57、057

音乐之都的每个月都会举办的音乐会, 但这个月的气氛似乎空前热烈。

这个月是新晋女音乐家梅小姐的首次登台,她将为音乐之都带来新的乐曲,交响乐、奏鸣曲、管风琴独奏、管乐合奏……曲目单提前三天就已经遍及了城市之中的各个地点,音乐评论家们磨刀霍霍、削尖了笔, 一个个光彩照人地盛装出席, 以图在梅小姐的音乐会当天便发出评论,获得上流社会的注目和赞扬。

音乐的名声越大, 越容易被贵族们厚待。而音乐评论家们大多数也本就是贵族。在这个社会顶层以体面和取乐为主要活动的时代现状当中, 演奏厅登台的女音乐家和她的作品, 将会在未来一个月内成为主流的谈资。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每一位驾着马车而来的贵族们还没有预料到这场音乐会, 不仅会成为谈资, 还会成为一个传奇。

当贵族先生女士们结伴入厅时, 音乐之都的彩虹音乐喷泉也同时喷涌而起,无法进入演奏厅, 却同样热爱音乐的旅人和居民们聚集在广场上,他们凝望着演奏厅上的音乐之都音符标记,等待着第一声响动拉开帷幕。

而在演奏厅内, 由于要参与音乐会, 阿诺因并不在家属好友的特别席位上。凯奥斯面无表情地坐在桃瑞丝旁边, 他的怀里坐着小恶魔梅尔维尔一岁左右的儿童不能够单独坐一个位置, 但让他坐在凯奥斯怀里,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梅尔维尔战战兢兢地缩在养父怀里,乖得像是个随便摆弄的木偶娃娃。一旁的桃瑞丝目光期待而紧张。一男一女带一个孩子,三人身上浑身都充满了格格不入的气氛,各自等候自己的伴侣出场。

除了男女通吃的“欺诈者”梅尔维尔,外人揣测的目光可以说是离题万里。桃瑞丝跟他比较生疏, 所以只是粗略地交谈了几句,反倒是梅尔维尔,为了不让凯奥斯爹地的胳膊把自己摁没气儿了,他鼓足勇气,抱着凯奥斯的手臂探出个头,悄悄道:“阿诺爹地什么时候出来啊?”

凯奥斯面无表情地道:“不知道。”

梅尔维尔立即像鹌鹑一样缩回去装死。又过了一小会儿,厅内已经没有空着的座椅时,演奏厅上的灯亮了起来。

这是镌刻了圣光术的灯,跟巫师的巫阵镌刻、机械教派的发明创造都不同,圣光术带来的灯光柔和至今,映在庄重的黑裙子上。

演奏厅的中央,穿着黑色礼服长裙的梅小姐站在灯光下,她的卷发火红如波浪,肌肤雪白,神情淡漠,娇艳又冰冷。梅小姐俯下身,向各位来客行了一个简单的礼节,随后,她转过身,抬起的手指在空中落下

轰!

乐队之中,音乐的奏鸣在空中炸响,如同山崩、如同雷鸣,几乎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是这样磅礴热烈的乐曲开场,一些柔弱的贵族小姐差一点让这音乐声轰得腿软心惊。厅内一波波地回荡着音乐声,像是汹涌的浪潮。

随着音符的落下,广场的人们也不约而同地抬头,沉浸在交响乐的隆重和激烈当中。他们听到循环庄严的结构,听到大胆出挑的冲击,听到由音乐传达给所有人的情绪和呐喊。

这狂热又庄严的音乐,倾尽技巧的演奏家们,以及黑色长裙、红发红唇的女音乐家,构成了一幅几乎绝美的画卷。她是那么冷酷、漠然,但她的眼神和乐曲却又如此的汹涌澎湃,像是某种庞大的巨兽,用喷薄而出的才华和情感覆盖住了每一个人。

在这一刻,许许多多本打算批评为主的评论家们,呆滞地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打算。有很多回过神的人已经预料到,这场音乐结束后,梅小姐将会成为音乐之都所有贵族青年们狂热追求的对象。

但他们的追求在梅的眼里,可能永远只是苍蝇的聒噪。正牌女友坐在椅子上,她扣紧了扶手,眼眸湿润发热,金发的魔术师凝望着她,如同凝望着一枝长满了刺、明明不可采摘,却又只为她折腰的黑色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