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日宣师兄也报名了!”

“真的吗?是在哪个擂台呀?许久没见宣师兄了当然要去捧场!”

“但他怎么会今天突然出现,我听说因为江阴那边闹的事,凌云尊者好像嘱咐他不要露面……”

“……”

议论此起彼伏,蔚招轻轻一笑,不枉他让梁雀宣传造势,想必今日会有好戏看了。

“在想什么这么高兴?”不知何时,一位玄衣青年悄无声息走到他身边,偏过头问。

“当然是关于你的事啊。”

蔚招笑道。

此人正是许久未曾出现的蔚子修,他施展了掩盖面容和气息的法术,人们从他身侧而过,却无一人发现故事中心的主角就在他们身边。

蔚子修鼻间微动,眼神钻进蔚招的衣领,说道:“招猫逗狗,我看你一点儿都不想我。”

蔚招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就你鼻子灵,跟条狗一样整日闻来闻去。

远处蓝白衣袍的执事拉开卷册,似乎是要开始喊人了,蔚招轻轻推了蔚子修的肩膀,催促他赶紧过去。

玄衣青年缓步上台,周遭人群像是才意识到这人身份,当即爆发出一阵喧闹与欢呼。

那些远道而来的门派观望了一整日,终于见这一届的内院第一名的庐山真面目,众人兴致冲冲,纷纷遣出自己家养精蓄锐的得意门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愧是男主,礼数周全,点到为止,接连挑败几人后仍旧不失风度,玄衣猎猎,金色的暗纹若隐若现,如他本人锋芒内敛。

被剑柄击倒在地的那位武者拱手致意,正准备转身跳下台时,一道破风声倏地响起,一个粗布麻衣的少年跳上擂台,手中长剑指向蔚子修,高声道:“素来听闻圣院第一人颇具威名,不知我今日可否领教一番?”

台下人群被这截道的少年吓了一跳,纷纷出言指责他不讲规矩,蔚子修摆了摆手,面对这少年的挑衅只是淡然地回礼,笑道:“不知小兄弟从何处来?怎么称呼?”

“一介散修,名字上不得台面。”那少年挑衅道,“还不出招?”

那少年足尖点地,提剑直冲向蔚子修。

剑随身动,蔚子修不躲不避,晨渊剑一声轻鸣,不甘下风。

剑光交错,人群氛围逐渐转向,众人惊异于这个少年居然能与蔚子修不分上下,而且随着时间推移,那少年手臂仿佛有使不完的力,剑法愈加刁钻诡谲。

在众人视野看不到的地方,丝丝缕缕灰色的气从少年身体里钻出。

骤然,少年袖中闪过一丝寒芒,直直射向蔚子修。

蔚子修瞳孔一缩,身体只来得及偏转些微,他一声闷哼,晨渊剑脱手坠地,踉跄着捂着左肩后退两步。

少年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迅速打出几道符咒制住蔚子修身形,剑刃毫不犹豫地指向蔚子修心脏。

“糟糕!”

“小心!”

人群响起数道警示和尖叫,一名执事飞身上前,却已经来不及救援。

寒芒一闪而过,那剑刃不知被什么击中,震得少年手腕剧颤,身形一滞,待他咬牙顺着剑势继续向前时,电光火石间,一道剑影从天而降,将他右手钉在擂台上。

少年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竟不管不顾地用左手拔出剑,朝蔚子修脖颈砍去。

下一秒,一道白影挥掌将其击飞。

白袍如莲瓣,仿佛有杳杳乐音,裴妙妙执着一柄细长的剑挡在蔚子修身前,喝道:“邪门歪道,还敢来我圣院撒野?”

两个月过去,裴妙妙似乎脱胎换骨,芙蓉般的姣好面容不变,却不似从前那般畏缩胆怯地缩着脖子,而是抬头收颌,更显矜持高贵,任谁都想不到两年前她还是个在魔窟中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可怜少女。这期间她跟随楚晏修行了一个月,前不久刚从缥缈峰下来,圣院学子们间虽传言她的变化,亲眼所见的却没几个。

此时裴妙妙负剑而立,一袭清冷白衣,倒让台下众人不由得略微认同她这个白捡来的圣子身份。

她挥出一道劲气,那少年身影一阵扭曲,似乎是被破掉什么伪装,变作一个嘴角流着血的黄衣少女,狼狈地按着手臂伤口。

众目睽睽下,一阵浓郁的灰气从她伤口升腾而出,那血液不再滴落,而她因疼痛和失血变得苍白如纸的脸浮上了不正常的红晕。

“秋屏?”蔚子修震下身上的符咒,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惊讶地看向那黄衣少女,“你不是应该在宗门照顾秋宁吗?他如今怎么样了?”

“别提我弟弟的名字!”秋屏擦去嘴角血迹,她的模样好似林中鸟雀娇俏,一双秋水瞳古灵精怪,此时却血丝遍布,笑道:“一直都是我,是我在追杀你。”

她笑得疯癫,“你当初装作受伤失忆,是我救了你,还把你带回归衍宗,没想到居然是引狼入室。你害我弟弟筋脉尽断成了废人,如今我要你一命,不算过分吧?”

蔚子修皱眉道:“秋宁的事真的与我无关,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多说无用,今日这局就是为她设的。”裴妙妙伸手拦住蔚子修,向她冷声道:“竟敢借助鬼渊之物修行,真是胆大包天,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秋屏冷意更甚,厌恶地说道,“要不是归衍宗宗主怜我可怜助我修行,我们姐弟早就死了,哪来的天谴?”

她丝毫犹疑都无,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并未否认裴妙妙言语所指之事。

听闻她的话,台下一片哗然。

“归衍宗?!果然,传闻是真的!”

“没想到他们居然敢行逆天之事,妄想利用鬼渊得道飞升。”

“多亏宣师兄潜入归衍宗调查清楚,任务大殿里那些诡异之事总算有结果了!我看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该让国师大人再登上祭祀台问天,揭开他们的真面目,将他们从殷州驱逐出去!”其中有一人义愤填膺,他应是殷国本地人,所以称楚晏为国师。

……喂喂,不要什么都往归衍宗推啊,还把楚晏牵扯进来。蔚招白了最后说话的那人一眼,看得那人一缩脖子不敢出声。

擂台上,黄衣少女拎着剑倔强地站着,裴妙妙似乎心有不忍,她嗫喏片刻后开口:“现在还来得及,你的心脏还被侵入。只要你跟我走,我有办法驱逐你体内的鬼渊之气。”

“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懂什么?”秋屏声音嘶哑,“我生来灵脉孱弱,没有任何门派肯收我,却遭人嫉恨被屠了满门!我爹娘和家中仆从全都死了,一夜之间从天上坠到地狱里,好不容易能踏上修行之途为他们报仇,你却让我变回以前那样的废人?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