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招的剑招随性而为,又快又急,落在楚晏眼里破绽百出,他不慌不忙地一一挡下,纠正一些不准的剑姿,说道:“你不曾学过剑,小心伤到自己。”
“是吗?你怎么知道我没学过?”蔚招突然一笑。
啊
笑了。
楚晏恍惚一瞬,紧了紧手指。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见到蔚招对他笑了。
像是干涸已久终于遇了甘霖,方才还酸涩的心中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下一刻,蔚招手腕轻翻,木剑在他掌中轻巧地挥下。笼罩星月的云悄然散去,少年手中剑划弧留影,影过留痕,化作一勾残月,竟遥遥与云后那一轮月呼应,虚虚实实。
楚晏双目微微睁大。
这剑招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蔚招直直地冲他而来,对着楚晏的剑不避不让,即便他这剑刺中了的同时也会被楚晏手中的长剑刺穿胸膛。
千钧一发之际,楚晏回神,匆忙向一旁撤剑,惊疑不定地看着少年的身影扑入他的怀中,他下意识地双手接住,将少年拥入怀里。
就像无数次接住从树上一跃而下的孩童一样。
应该趁此机会杀了楚晏的。
蔚招心想。
他这三日几乎没合过眼。殷煊体内的那根骨头毕竟不是他自己的,身体还没恢复又受到鞭笞,虚弱至极竟发起高烧。昏迷中的殷煊似乎知道他是谁,毫无防备地敞开内府,任蔚招的灵力在他最脆弱的内府灵脉中游走,替他梳理紊乱的灵力。
许久未现的黑皮书被蔚招紧紧攥在手里,将先前的工作日志逐字逐句读过。蔚子修如今身在江阴,受他师尊凌云的嘱托,在宣氏一族内查阅秘卷,欲追溯古今,探究归衍宗功法之谜。
在大段大段记录蔚子修的文字中,蔚招终于在角落里注意到了一句话“宣氏有愧于天,篡改阵法协助其桎梏殷氏”。
这里提到的阵法自然是皇城的护城大阵。
蔚招其实早就知道这个阵法是万年前宣氏的手笔,这个秘辛在前世所读的原著里有提到,殷氏老祖为护佑众生,以后辈子孙皆忠于天道为代价换来天道相助,借宣氏之手将大道玄机藏于阵法从而稳固地脉平定地动。宣氏一族在万年前倾尽全族之力,修为最高的几名长老以身祭阵,家族元气大伤,殷氏老祖深受感动,决定将宣氏尊为供奉,永世尊崇。
但是蔚招没想到,宣氏竟暗中篡改阵法,导致操控阵法的难度大大提升,即使有接受天道洗礼而代代传承的圣血辅助,殷氏每一代掌控阵法的国君依旧不能离开殷国即天道护佑的范围,否则阵法失控,地脉暴动,以殷行羽这一代天骄的血脉强度,也只能止步于最南方的南雍城。
拦在南雍城前的浮云江,不过千丈宽的浮云江,以殷行羽的轻功只需轻点三下水面就可越过的浮云江,宛如天堑。
“父君啊,你可知供奉的那位凌云尊者其实是宣氏的宣凌云?”蔚招喃喃低语,“肯定是知道的吧,还傻兮兮地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足以操纵阵法,真把她那一大家子当大恩人呢。”来。妻苓韭四留叄七三苓
与天道订立的契约也成为殷氏的一道枷锁,“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今听来更像是一场笑话。
殷煊自小就虚弱,偏偏连身体都高傲娇贵,排外性十足,双胞胎兄弟的心脏移植给他都险些失败,身体素质比起上一代的殷行羽那可谓是断崖式下跌,别说操纵阵法去干个什么,单单是维持阵法时刻运转就已经耗尽力气。
半个月前操纵阵法减缓悬岛降落,差点要了殷煊半条命。
最清楚殷煊身体状况的当属楚晏,仍旧以天道名义逼迫殷煊操纵阵法的也是他。
蔚招想,楚晏他怎么敢?
绵绵不绝的憎恶与恶意升起。
只要没有这个监察殷国的人存在,就没人能拦着他带殷煊走。
识海中的木婴骤然睁眼,双瞳血红。
“当啷”
“噗嗤”
长剑坠地和木剑穿透布料皮肉的声音同时响起。
月下,久别重逢的两个影子亲密地紧紧相拥。
鲜血顺着冰冷的剑身滑至蔚招的手上,再悄然滴落。
“为师想起来了……”
像是完全察觉不到被剑贯穿的疼痛一样,楚晏冷淡如玉的面容变得生动,嘴角勾起,一双琉璃眸流光溢彩。
“为师想起来了。”楚晏低头贴近,像轻吻蔚招的头顶,他半垂眼帘,眼角的红痣愈发艳丽,“你学过剑。”
【作家想说的话:】
怎么这一段写了好久还没写完。
算了算了,能写出来就不错了(抹泪)
反正就是拉拉扯扯的狗血故事啦。
第四十八章 假情假意假温柔(h)
风和日丽,是个习武修行的好时节。
殷煊被接回宫已半个月有余,他身体底子差,楚晏便额外给他安排了一些较为温和的训练,加时在武术课后。
蔚招却不喜,日常练习结束后就变成楚晏的小尾巴,离了演武场一路跟在他身后。蔚招从未见他练剑,到了楚晏这等高度,只需在识海内演示比划就可以,不需再用身躯一一感受每一寸肌肉的变化。
不过他是见过那柄剑的,通体银白,比常见的规制还要长几寸,只是跟了楚晏数百年却连个名字都没有,蔚招都要替这柄剑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