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吓呆在原地,傻愣愣地看了半分钟,终于在瘦弱男人一刀划破了萧重笙的手臂衣服时反应过来,带着哭腔叫喊求救,他不叫还好,一叫,瘦弱男人顿时赤红着眼睛调转目光,转身就又朝着他扑了过来!
被娇养了十八年的小少爷哪里见过这阵仗,顿时声音卡在嗓子里,整个人都快惊恐过度昏厥过去,却是萧重笙见他遇险,又调转身体试图阻拦,但和瘦弱男人一起围攻她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露出狞笑,举起手中的匕首就要趁人之危,临安只来得及虚弱地喊出一句“小心”,就见萧重笙回身一个高抬腿,踹飞了对方手中的尖刀!
但她再次折转,却又给了瘦弱男人偷袭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临安,回头就是一刀,直冲着萧重笙的后心捅去,此前冲向临安的动作只是虚晃一招。
机会来了!
临安毫不犹豫,本已经软成面条的双腿一下子又能用了,情况紧急,他一个弹射起步,居然奇迹般地插进了瘦弱男人与萧重笙中间,随后,本准备再来个高抬腿干掉对方的萧重笙险之又险地收回力道,没有把唯一的血亲踹出两米远,瘦弱男人却来不及变招,也不用变招,一刀捅进了临安的肩膀!
没错,作为青春期的少年人,临安还要比萧重笙矮上一点来着。
这一波可算完事了………
临安心中满意,表面上却面色惨白,摇摇欲坠,一副立刻要永别人世的样子,萧重笙面色骤变,用力一甩手中的背包,力道奇大,一下子把瘦弱男人干得趴下,揽住为自己受伤的花瓶弟弟,纪女希也紧皱眉头,三下五除二收拾掉针对自己的两个废物,又一刀砍死试图逃走的狞笑男,上前就要撕开临安的上衣。
实话实说,在刚刚她们故作不敌,其实是抱了一点试探小花瓶的心思的,毕竟他确实………没什么用,如果能测出几分人品,那之后带着他,姐妹们心里也不至于太厌烦,但试探归试探,纪女希却也没想过叫好友的弟弟受伤啊。
毕竟他一遇到危险就瑟瑟发抖,僵直在原地,就算真打起来也波及不了他去,谁能想到这仓鼠成精似的小花瓶,居然能在危机时刻展露出这样的一面?
纪女希心头复杂,却也有些欣慰,她半蹲下来要翻过小花瓶检查伤口,临安却饱含热泪,苍白着脸色紧紧抓住姐姐的手,一副交代遗言的架势:“我、我要死了………”
纪女希:“………”
其实,也不至于………
她试图打断小花瓶的遗言,临安却哽咽着,展露出从未有过的倔强,“我、我知道………我没什么用处,姐姐其实一直不喜欢我………”
临安声音虚弱而含混,身体不住地发着抖,那张漂亮的脸早已经布满泪痕,却仍旧在拼命克制,似乎是不想自己在临死之前显得太狼狈。
萧重笙面色微沉,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却也知道花瓶弟弟说的其实是实话,如果不是不知道老妈飞去海外度假,她可能………根本就不会一路杀回家。
如果说在之前,她对这个弟弟只是出于责任和移情,但在此刻,萧重笙是当真生出了些血缘亲人间的感情,她低声道:“别担心,只是伤到肩膀,小安,先别说了,让你纪姐给你看看………”
但怀里的少年却只是流泪,他咬着嘴唇,用力揪着姐姐的衣袖,声音虚弱:“末日里,末日里不能受伤………我,我知道我………”
纪女希听了一会,终于忍不下去了:“这个也不是一定,但再耽搁一会,你可能就真要和你姐天人永隔了。”
临安:“啊!”
打断了姐弟情深,纪女希麻溜地把临安一个手动翻身,然后在对方羞耻的“不要”的拒绝声中一把撕开他的上衣,检查过那把匕首没入的深度后小心地将其取出,然后用萧重笙从空间中取出的酒精为伤口消毒后撒上药粉帮助止血,再用绷带帮临安包扎好肩膀,一切大功告成!
这途中,听到动静的其她队员提着满满当当的背包凯旋而归,惊奇地看着被队长按在副队腿上包扎的小吉祥物,在听完萧重笙简单讲述过事情始末,又看着临安明明扛过了拔刀上药的剧痛,却因为众人的围观而几乎快羞耻到昏厥过去之后,终于大发慈悲,别过头去不看他了。
但弱小可怜又无助,经历了一波品质认证的吉祥物,扛过了受伤,也扛过了羞耻心,却没扛过女高中生向纪女希汇报情况时的简单描述………他!被!吓!晕!了!
末日已经开始了有一段时间,那四个男人能活到现如今也不是没有原因,在纪女希心头一动,忽然想试探一波队伍中唯一的花瓶时,队员们也在各个楼层大肆扫荡。
女高中生就是因此发觉了他们的异常。
其实在末日里,嘴脸丑恶道德绑架的人并不少,但不论品质如何,能活得下来的人却不多,这四人躲藏的楼层是在四楼,那里的食水几乎都被搜刮干净,连粪便都有被舔食过的痕迹,但除此之外,更叫人心惊的,却是那处布满了生活痕迹,却恶臭熏天的小房间里,已经被拆分啃食的几具白骨………
那并不是被丧尸啃食过的样子,丧尸撕咬活人主要是为了病毒的传播,只要被攻击的人类出现丧尸化的反应,它们就会停止进攻,只有为了进食,那几具尸骨才会被吮得干干净净。
末日里,丧尸固然可恐,同族却也并不可信。
那四人原本该是更多的,这批“幸存者”恐怕是在末日之初便没能逃出去,被封堵在了四层,在那之后,他们没想过逃出这里,只在丧尸的围堵下开始同类相食,那几具尸骨中不乏儿童的部位。
气氛短暂地沉重,然后就被昏厥的临安打破了。
纪女希:“………”
萧重笙:“………”
队员们:“………”
算了算了,吉祥物嘛………花瓶嘛,既然人没啥大问题,她们又不是养不起。
总而言之,一遭下来,临安在队伍中的地位隐约间稳固了不少,因为性别带来的隔阂默默散去了些,就连司茗,也会在吃饭时和他搭上那么一两句话了。
但这还是不够。
临安苍白着漂亮的脸蛋,在对他温和了不少的萧重笙又一次询问他身体如何时,露出了苍白的笑容,乖巧又懂事地安慰她:“没事的,姐姐,伤口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有事了,姐姐。
算算时间,那伙子拦路打劫的兄弟帮也快冒头了。
迎接你马上要碎掉的玻璃弟弟吧!
清晨。
天色还黑着,临安却早早地醒了过来。
他利落地起床整理床铺,轻手轻脚地把前一晚上队员们换下来的外衣都丢进脏衣篓,然后把脏衣篓搬到被几块木板隔出来的洗衣房里,准备把衣服泡好。
虽然是末日,但有一帮大粗腿在,临安生活还是很滋润的,现在他还是时不时下去砍砍丧尸主打一个诱饵作用,毕竟萧重笙和纪女希已经发现被临安这只锦鲤花瓶吸引来的丧尸出晶核的概率要高上不少但大多数时间里,临安还是待在车上,给安崎,也就是那位家庭主妇打打下手,再散散地做点家务活。
坐在小桌板旁,临安拆开一瓶新的洗衣液,计算着分量倒进去,然后看着窗外被夜色笼罩的风景,哈出一口白汽。
距离超市的意外,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他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这具身体以前是一直被娇养在家里的,这一次头一着受了苦头,虽然好吃好喝的养着,但却还是清瘦了一些,看得萧重笙直叹气,生怕哪天一个没看住,这倒霉孩子就死了。
不过担心是担心,该干的活儿却还是要干的,萧重笙被临安激发起了几分亲人情谊,对这个便宜弟弟上心了不少,日常总要教导他做些杂事,免得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叫他流落在外,自己一个人几天都撑不下去就死了。
不愧是世界主角的好姐妹,人品有硬核认证。
临安悠哉悠哉地等水放满,又去小厨房清洗果蔬,摸着黑把胡萝卜切成块,从碗柜里掏出十来个玻璃碗,点兵点将均衡分配,多出来的一块小的面不改色地塞进萧重笙的碗。
清瘦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