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这里,玛丽安亚便从来不曾安眠,惊恐的状态持续了足足半个月,萨尔斯和她在人类的族群中生活时,记得她的喜好,他担心女孩会就此死去,于是特地离开,把她格外喜爱的人类女人也带了回来。
人类女人是玛丽安亚的邻居,曾经是富人家里的佣人,这只是个逐渐苍老,唯唯诺诺,面对吸血鬼时甚至会恐惧到浑身发抖无法动弹的普通人萨尔斯甚至记不住她的名字。
高贵的血族公爵实在不明白,对方到底拥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玛丽安亚如此亲近,如同爱自己的母亲一样爱她。
但看到少女如此依赖对方,公爵却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他漠然地下达命令:“离开这里。”
女仆瞪大眼睛,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围裙上甚至有褶皱,任何血奴都能做得比她更好一百倍不论是在什么时候。
但在这会儿,她只是抖动着嘴唇,像在冬天被人从树洞里掏出来的松鼠一样打着哆嗦,但她仍旧抓紧少女的手,把她拢到自己怀里去,就像被夺走了所有口粮的松鼠,死死抱紧了自己的最后一颗松果。
“………不,不行,”女仆这么说着,她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说话时,甚至连牙齿都在打战:“她生病了,她需要照顾………我的小玛丽………她需要我………”
她的小玛丽还在沉睡当中,长长的黑色头发肆无忌惮地生长着,在人类的认知中,黑色是恶魔的象征,而少女疯狂生长的头发,更像茂密森林中无处不在不见尽头的长长藤蔓,诡异恐怖,让人无法承受。
但这只从小在她身边长大,会高兴地张开双臂向她跑来,在被她举起时大笑着亲吻她的脸颊,对待她一直格外亲近依赖的恶魔………真的会是面前这真的会吸食人血,把人类当做食物采食的吸血怪物的对手吗?
女仆恐惧地将怀里的少女抱紧,但仍旧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高大的怪物挡住了烛火的暖光,在弱小的人类身上投下恐怖的黑色的影子。
我慈爱的母神啊
女仆看着怪物那银白色的瞳孔外出现赤红的环,看着那英俊到诡异的面孔上浮现出扭曲的表情,恐惧地流着泪在心中祷告:请您看到您的孩子,看到您的孩子正处于死亡的阴影中,请您一视同仁,将我和这可怜的小恶魔一起从怪物的爪子里带走吧
可怜的女仆在心中不住地祈祷,同一时刻,隔着一层木制的房门,兰伯特听到了猎犬凌乱的喘息声。
人类不是血族,因此青年不会明白血族的感知能有多敏锐,这样近的距离内,房门存在与否,几乎没有差别。
他听到了水声。
那是浴池内的水被撩起,然后又落下的声音,水流会落在人类的身体上,然后沿着肢体往下流淌。
又有另一种水声。
那是很细微的声音,只有一点点,带着莫名的黏腻感,那是手指在和穴肉相接触,带着一点迟疑,缓慢地探入,然后停顿。
兰伯特知道这是为什么。
是猎犬感受到了快感,又或者只是因为青涩,从未接触过这里的青年完全没有任何经验,以至于手足无措。
然后水声在片刻的停顿后重新出现,仍旧很轻,格外缓慢,伴随着一起出现的,是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呃………”
那声音从人类的喉咙里涌出来,兰伯特能听出潜藏在其中的克制意味,人类或许是不满的,会厌恶于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他会抿紧嘴唇吗?又或者是用牙齿咬住下唇?
但即便他如何忍耐,却还是阻止不了这样的声音泄出来,带着那黏腻的水声一起。
敏锐的感知让兰伯特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勾勒出浴室内的情景,湿漉漉的衣服贴在他身上,产生紧窒感,让蝠几乎无法忍受,明明只是一点细微的声音,但他却不可自抑地………
产生了反应。
更多的焦灼,更多的燥热,以及更多的………
欲望。
兰伯特听到了一点闷响。
那是人类从浴池里爬出,身体接触到温热石板的声响,青年会是什么姿势呢,他会跪在地上,一只手支撑身体,另一只手探到背后,慢慢地深入吗?
又是粘腻的水声。
青年在将手指慢慢地探入,他会羞耻吗?大腿会颤抖吗?或许他的脸上会有羞耻的潮红,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会因为无法接受自己此刻的姿态而紧闭,眉头也会难捱地皱紧。
然后是气音。
那是带着一点喘息的,带着一点抑制不住的呻吟的低哑声音。
很低,很闷,带着不规律的气喘,仿佛有热气呵到耳边,带着情欲的气息,和某种请求的意味,让蝠生出难言的麻痒,仿佛有欲望的蚂蚁透过皮囊,爬上灵魂,细细地啃食,缓慢但煎熬地折磨。
兰伯特攥紧了手杖,掌心被硌出清晰的印痕。
明明隔着一层房门,明明都不处于同一个空间中,明明他甚至看不见人类到底是什么样的动作
但他却感受到了比之前更强烈的燥热。
砰,砰,砰。
他几乎能听到胸腔中的脏器在跳动。
但这是不对的,因为血族的人形只是模拟,血族的心脏怎么可能会跳动?
理智让兰伯特明白这只是某种幻想,就像他闭上眼时,会浮现在他的眼前的人类一样,只是某种被大脑勾勒出的幻觉。
兰伯特闭上眼。
他看见人类跪在浴池边,一只手支撑着身体,一只手探入身后的部位,他微微张开嘴唇,露出一点牙齿,与藏在牙齿后的粉色舌尖。
那双会冷漠且高高在上地注视他的冰蓝色眼睛,会因为欲望而含上潮湿的水雾,那张没有表情的,漠然到丝毫无法亲近的面孔,会露出略带茫然的,被欲望涂抹的神情。
兰伯特感受到了一阵风。
他睁开眼,看到了皎洁的月亮悬挂在窗外那深色的夜空中,窗边的纱帐被风吹动,带来淡淡的蔷薇花香。
兰伯特定定地注视着那一轮月亮,喉结滚动,冰凉的风将带着浓郁水雾的幻想吹去,只有强烈的渴意仍旧在喉间留存。
他离开那扇门,慢慢地走到卧室的另一头,那里摆着铺了柔软绸布的圆桌,桌面上摆着盛满了裁剪下来的蔷薇花枝的花瓶,与固定着没有点燃的白蜡烛的金烛台………同时,那里还有一瓶尚未开封的红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