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怒不遏,当即命队伍原地驻扎暂停前进,亲自带着所有亲兵漫山遍野地搜寻。
然而除了两三具流寇的尸体,哪里找得见什么人烟?
拓跋启带着人,没日没夜地扫荡附近,不放过任何一处山坳峰顶,终于是在几里外找到流寇占据的一处山头。然而他屠尽贼人,放出被掳掠的村民,仍不见又春一丁点痕迹。
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而拓跋启哪怕掘地三尺也寻不到她。
前往边关的车队,因为亲王要找人,硬生生在此地耽搁了整整十日。
然而没人敢多劝一句,拓跋启为了找被抢走的又春,多日不睡,不吃不喝,状态近乎疯魔。人人看了他那副模样都害怕。他的衣衫因为砍了多名流寇的头几乎全是血污,眼神阴鸷,手中长剑新旧血渍相叠,人看着如同地狱恶鬼,令人胆寒。
莫说规劝,连近侍都不敢靠得太近,怕惹怒拓跋启,被他那柄剑手起刀落项上人头不保。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直到要死了还不肯说实话?”拓跋启站在死人堆前,对着刚刚屠戮的,抓起来逼供的最后一名山匪又砍几剑。
然而他感觉不到痛快,因为他的心已经麻木了。问不出关于又春的消息,就算将这些贼人杀一百次又怎么样?
这些天他什么法子都用尽了,纵使虐杀这寨中小儿,也逼问不出任何消息。
一把火烧了寨子,烧了已经开始发臭的死人堆,拓跋启继续带人地毯式搜索。
可是无论他怎么找,怎么搜,纵使将茫茫山林翻个头,也找不到关于她的一丝踪影。
棠花和侍卫所说,掳走又春的那群人,和又春,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她来到他身边,又离开,都是如此突然。
就连她的小白鸟,也只剩个空荡荡的笼子,不知道主人不在,它飞往了哪里去。
她不见了,不知是死是活,但拓跋启的心,却是真的死了。
小剧场:
拖把启:老婆失踪了,心死了。
妈坨:我知道你想死,但你先别死,后面你还要出来卖惨追妻的。
拖把启:……
第069章 | 0069 第69章 换境况
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佑春已无从得知。因为不止是位置的改变,时间也发生了变化。她被小仙童送往了六年后。
从保昌三年到保昌九年,眨眼之间跨越了六个年头,即便再放不下,六年后的今天,拓跋启应该也放下了吧?
佑春将这段回忆暂且搁置,眼下她所处的情形可不容她有闲暇的时间想些不相干的事。
漫天黄沙尘土蒙面,绝望呼嚎的尖叫此起彼伏,发狂奔腾的高头大马,骑在马上甩着套杆兴奋嚎叫的赤膊大汉。
佑春扫一眼,知道她也是被围起来当做猎物的俘虏之一,周围一群手握大刀高呼的围观者,几乎都是兽皮做裳肌肤黝黑的野蛮匈奴。
佑春混在人堆里奔跑躲避,细看才发觉这群俘虏几乎都是女人。匈奴人兴奋说着的话语言不通听不懂,但佑春有小仙童,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套到哪个就归谁抱回家享用。
热闹混乱的场面被一连串地动山摇的马蹄声打断,有名十多岁出头的少年狂奔过来,大声喊:“达挞单于,魏将军来了!”
紧接着,外貌明显与异邦人不同,身披锁子银甲,头戴凤翅兜鍪的汉人将领疾驰而来。
为首的少年将军兜鍪饰缨,长枪凛凛,一勒缰绳,马蹄腾起一人多高而他身形岿然不乱。
征战沙场的累累战功铸就他一身刀枪不入的自信气概,眉眼桀骜却眸光冷峻,不驯的野性与威严震慑的复杂皆集于一身。
他跨坐于马上腾空出现,便抢占了烈烈艳阳的风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去,圆形场地的混乱也戛然而止。
佑春以为这群汉人将领是来解救被俘同族的,她身边瑟瑟发抖的其他人也这么认为。
然而那为首的魏将军却只是同匈奴单于打了声招呼,也接了个套杆过来,加入了这场游戏。
或许是因为看到同族人更有安全感,这群汉人将领扔套杆时,场地里的俘虏挣扎得没那么厉害了。
佑春要解决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想办法留在那个魏将军,魏从戈的身边。
汉人将领也执了套杆加入后,人群都往他们那边拥挤,佑春为引起他注意,假装跌倒,眼见她快要被匈奴人的马蹄踩到,一道套圈飞射而来,捆住她的肩,皮圈收紧,她被一道不可抵挡的强力拽走,在地上滚了几圈,拽紧的长绳松开,她才得以挣扎着站起来。
隔着一段距离,她抬头看到魏从戈坐在马背上睥睨盯着她的眼,日头耀眼,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因为被他套到,佑春深一脚浅一脚朝他走过去,跨过木刺做的围栏,来到魏从戈的马前。
他拎她像拎鸡崽一般,将人横着提起来放到身前的马背上驮着。周围响起一片不怀好意的欢呼声,魏从戈高喝一声:“喝酒!”便有无数匈奴人呼呼地应和。
教人分不清,到底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还是魏从戈和手底下的人在“曲线救国”。
很快,匈奴烤了羊烧了酒款待魏从戈等人,而佑春她们这些刚刚被套取的战利品,充当着倒酒夹菜的婢女。
或许其他人听不懂匈奴语的对话,但佑春在一旁默默地做着手上的事,从听到的对话推测个大概,得知了模糊的情况。灵陆|?嚤羯攵
原来两国交战,在边关上却不尽是兵戎相见,魏从戈与这达挞单于是打出来的交情,还有过命的情义,因此汉军与达挞单于率领的百人部落存在微妙的共生关系。不仅如此,达挞单于还会借助魏从戈的关系吞并小部族,魏从戈攻打乌孙昆丁等小国,达挞单于也会援助。
魏从戈此行前来,就是同达挞单于商议扩兵出兵的事。
难怪魏从戈看到同族人被俘虏戏耍并不翻脸,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平衡与匈奴人的关系,当作玩游戏略微救几个,既给对方留了面子,也能解救几名苦命人。
更何况,小仙童说佑春和这群俘虏并不是魏从戈驻守地区的百姓,而是一批从南边北上的商队的女眷,如果不是商队压榨当地人,拿劣质茶叶布匹骗香料财宝惹怒人,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男人被捆了当奴隶,女人被捉来当玩物。
待正事谈完,汉人将领启程骑马回军营,已是夜里。
草原夜晚温度骤降寒凉侵身,佑春身上薄布披挂无法御寒,冻得在马背上直发抖。
这回她坐在魏从戈身前,背后是他冰凉的战甲,就更冷了。